“我不過說你一句,你這丫頭,回我一大堆歪理,這又是你的理了?”蕭重華失笑,為她的伶牙俐齒。不過雪下的愈發的大了,他將她嚴嚴實實的護在了傘下,道:“不與你貧,大雪封路,我們先回,冰天雪地的,到時候路都不好找了。”
“誰你貧了。”李妍睨了他一眼,她的繡鞋已經被雪水浸溼,此時正冷的很,走的也快了許多。這白茫茫的一片,確實是要趕緊回去了。“對了,你怎麼來了,白天不是讓你的下屬帶走了嗎?我瞧你的傷,傷的可不輕,別到時候留下什麼毛病來。”
“多謝你掛懷——”他話音還沒說完,就被李妍打斷,見她語氣是十分的嫌棄,蕭重華一時不知道又哪裡得罪她了。
“打住,打住啊。我可不是關心你,也不是把你掛懷在心裡。只是以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我們倆相剋啊。你這人但凡是受點傷,這不管是輕的重的,總愛出現在我眼前啊,偏生我心善,又不能見死不救,只是如今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再也承受不起這種驚嚇了,不對是重量。”這白日裡他昏過去壓在她身上的事情,令她那是記憶猶新啊。“誠然你也十分的友善,不過這以身相許啊,照著你這受傷的頻率,我覺得一次是不夠的,你大約要許我幾輩子了。”
“今生尚未可知,你就算計到下輩子去了?”
“誰打你下輩子的主意了,我是打個比方,比方知道不?再說了,人這一世,誰知道有沒有下輩子,若真有,那一定也是如摺子戲中所說,一碗孟婆湯,誰還記得誰,你許了幾輩子,到時候約莫也是認不出我來了。”李妍略遺憾,她同趙王從前陌生,如今算是朋友,玩笑可開,可真沒那個打算。畢竟這個冠絕天下的趙王啊,她是無福消受的。
“若有來生,你同將今日之事道來,蕭重華決計不敢忘記夭夭。”他神色有些迷離,似乎在透過李妍,看見了別的什麼。
“嘖嘖嘖,你這是賴上我了。這最難消受美人恩吶,我惜命,只怕有心沒命,殿下您啊還是饒了我罷。誰叫少年足風流,我喜歡翩翩濁世佳公子,你太老了。”李妍大笑,裝成一副很遺憾的模樣,再抬頭一看前面,竹籬笆圍成的小院子,在雪天裡分外的美,銀裝素裹,兩旁是修剪過的桃枝,枝上點綴著幾朵零星的花朵。她想轉身說話,卻被後頭來的蕭重華撞了個滿懷,差點跌落在地上。
蕭重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進了懷裡,才免去了她的皮肉之苦,卻見他悶聲哼了一聲。李妍知道自己大抵是弄到他傷口了,她滿面緋紅,不知是羞澀還是不適,竟破天荒的語氣中帶上了女兒家的嬌羞,“多謝。”
“不必。”蕭重華道,聽不出喜怒,若非方才他輕哼了一聲,大概也無人知道他身受重傷的事實了。正當李妍以為他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好青年的時候,卻又聽他語中帶著笑意,道:“大恩不言謝,你以身相許即可。”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的反問了一句。
“我說,你以身相許報恩即可。你看過摺子戲,可不就是這樣的?”蕭重華知道懷裡的姑娘已然惱羞成怒,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抱夠了沒有,還不鬆開。”李妍見他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嗔道。
蕭重華到底是個有底線原則的人,他的修養也不允許他佔姑娘的便宜,他鬆開她的時候,心中悵然若失,但前面的姑娘已然氣沖沖的推開了竹門,又是砰一聲響,竹門又關上。
落雪紛紛的夜裡,他站在竹籬笆圍繞的院子前,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