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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淨月 (2 / 2)

天色微亮打掃到日薄西山,總算將這件荒了的竹屋清理出來,李妍興致滿滿,打算晚上給自己加餐,拎著漁具,就著湖畔撒網,翹著二郎腿,悠閒的湖畔垂釣。大約是她的技術不太在行,一個時辰下來,她也只捕撈了零星的小魚,不過聊勝於無。

夜裡的時候,李妍就著昏暗的燭光下,時隔多日,執筆給鳳京回了一封家書,信中言辭鑿鑿,盼父母親勿念,希望長兄寬心。她大抵不是皇朝合格的公主,既享受了身份給予她的榮華富貴,卻又抗拒這些與生俱來的責任。她久久不能擱筆,斟酌萬分,還是將那一封拳拳之心的信付與一把燭火。

建安二十年春末,未央宮延德殿的太子殿下李峮收到了睽違一年的家信,信中別無他詞,只落下幾字:安好,落款夭夭。李峮放下書信,回望幽深肅靜的延德殿,已然雙目含淚。

去年一別幾千裡,從小金尊玉貴的妹妹,獨自一人行走在茫茫天涯路,天涯路遠,山長水闊,她又是以什麼心情,回了這麼一封家書,告訴他們自己安好。初下江南的時候,他們還能妥當安排好她的生活,這一日燕丘再無音訊,燕南苦寒,她一個女兒家又怎麼受得了。

若非去年初的一場事變,四弟還在,夭夭定然也還在未央宮裡無憂無慮,何至於如今骨肉分離,一個陰陽相隔,一個遠走他鄉。

“殿下,夜深了。”那邊的太子妃手裡拿著一件披風,就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

“孤王宮中高枕軟臥,錦衣玉食,可憐我家夭夭,至今餐風露宿,孤王愧對父母,亦對不起么妹。”若非他思慮不周,何至於事情到如今的地步。

“公主自有伶俐,必會照顧好自己的。”太子妃將披風給李峮繫好,才淡淡的開口。她記憶中的啟元公主,那是真正的天子愛女,同樣也生的七竅玲瓏,不是個吃虧的主。

李峮嘆口氣,再不言語。這是後話,畢竟如今建安十九年秋末,那封剛寄出的書信,尚在各個驛站週轉,不曾入延德殿。

李妍自從春天出了未央宮,一路上都是匆忙趕路,難得在淨月湖畔安了家,著實是好好歇幾天,閒來垂釣淨月湖,獨自煮茶,淺斟低吟,好不愜意,便是一點回京的心思都歇了,想起母親許她的三年光陰,她倒是願意如此過下去的。

大抵淨月湖的歲月太多悠閒,一晃神的時間沒,淨月湖飄起了鵝毛細雪,但是讓人驚訝的事,湖畔盛開的桃花卻並未凋零,依然十分的燦爛,就連桃花樹下竄來竄去的紅狐都沒有少去。雪天烹茶賞桃花,說出來都未必有人相信。

有一日雪霽天晴,躲在竹屋好幾天不曾出門的李妍,心下琢磨著自己也該出來覓食了。近幾個月來,她捕魚釣魚的本事長進,加上這附近不遠的地方也有著許多的果樹,她的小日子過的十分的滋潤,還打算春初的時候開闢幾塊地,種些蔬菜瓜果,頗有長期安家的打算。

她提著魚竿,朝往日裡一貫去的地方蹲點,一路上都是落花,臨湖的柳樹還飄著柳絮,若不是前天晚上還大雪紛飛,她都不能想象這是冬日裡,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彷彿被上天眷顧。

地上紅狐竄過,李妍眼睛驟然一驚,落花之上,有斑斑血跡,若不仔細看,斷然是不會注意的,尤其在這粉色一片的花中央。她心中不禁忐忑,卻又做不到熟視無睹,到底還是順著血跡找了過去。

那是一棵桃花樹下,那人一身玄衣,靜臥在樹下,眉目如畫,卻瞧出了一身滄桑。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這個人,卻是第一次見過這樣落寞孤冷的樣子,彷彿這才是記憶中的他,趙王蕭珩,這個半生戎馬倥傯的男人。

“蕭重華,怎麼又是你?”

半夢半醒的人,耳邊傳來記憶中熟悉的聲音,半是嬌嗔半是懊惱,似夢裡那場虛無時光裡的姑娘。“是你。”

“是我。”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麼倒黴,接二連三的遇見受傷的她。李妍原以為自己是不會再見蕭重華了,雖然他的府邸離她並不是那麼遠,但畢竟身為謝夭夭的她,是沒有資格再見高高在上的趙王了。

大夢一場,他的腦子迅速清醒,便是連夢裡如何,也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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