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外雨越下越大,那個青年卻忘記了將傘撐開,只一步一步的朝著歸去的路走去。潮音站在廊外,卻突然想哭,只是到底忍住了。
不管是人,還是神,一生汲汲尋求的,大多是求而不得,昭明是,她亦是,就連師父也許也是。放在眼前的東西,或許是得到太輕易了,也因此從不曾會回頭看看。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道理都懂,只是做不到罷了。
春雨傷春,她嘆了口氣,撐開傘邁入雨中的時候,也不曾注意到當康已經靜靜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很久了。
十幾萬年,對於現在的當康來說,終究是太長了,長到它一想起來這個距離就覺得心痛難忍。可是,阿蘿,即便當康做了任何事情,你都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十幾萬年前,我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大約已經知曉了。不管當年是什麼原因,也不管是為了什麼大道,當康此心若當年,唯阿蘿而已。
前方路再難,我亦不悔。
玉京山的桃花還依舊開的燦爛,青玄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佛書,低頭不語。
玉宸見他出神,才緩緩開口道:“師父,神山來人了。”
良久,青玄才抬頭,道:“玉宸,常曦多久沒有回來了?”
玉宸才發覺,玉京山似乎已經空曠了許久,師兄弟們已經很久很久不曾見過小師妹了,久到當年小師妹離開的時候還只是一顆樹的桃花妖,如今都已經能化成人形了。“往日裡,小師妹也曾常常溜出去,不像現在這次,算算一百多年了。”
百年時光,也不見這個丫頭回來看一看,玉京山真是白白養了一條小狼狗。
“去把她帶回來。”青玄突然道。
玉宸自然是不敢違逆師命,但他心思活絡,終究是考量再三,道:“師父,只怕平生帝君不肯。”
當年既然一意孤行,將常曦帶走,如今去帶回來只怕也不是輕易的事情,旁的人不理解,可玉京山不同旁人,他們終究太瞭解平生帝君了,雖說是個清心寡慾的神,可骨子裡的霸道,怕是父神在世都拿他沒有辦法。
“出去吧。”青玄擺擺手,又拿起佛書,面上的神情有些奇怪。
玉宸告退,退到門口的時候,他們的師尊又傳來淡淡的聲音:“重華是識大體的神君,當年阿蘿的事情他能理得清,如今也一樣。”
玉宸不知師父和那些上古之神的恩怨,他也不關心,只是世道艱辛,他們只希望常曦還是常曦,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