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楚天齊起得很晚,父母都出去了。他洗了把臉,從鍋裡拿出熱著的飯菜,風捲殘雲,一掃而光。
楚天齊用袋子裝了一瓶白酒,幾罐啤酒,又把自己昨天買回的東西拿了一些,放在袋子裡,正準備出門。
“怎麼才起來?都快中午了。”楚玉良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母親。
“昨天睡的太晚。”楚天齊答道,“我去找我弟了。”說完,從父母身旁走了出去,身後傳來父親的話:“找什麼理由,酒量小還喝很多。”
楚天齊沒有騎摩托,因為去山裡的路況不好,容易割壞輪胎,就步行著出了家門。一路上碰到村裡的人,互相打著招呼。
弟弟承包的杏樹坡在小東溝,只有三里來地的路程,楚天齊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兩旁的山石樹木。夏日的山上一片鬱鬱蔥蔥,即使*露的山石也顯的那麼親切,這就是家鄉的感覺。
來到小東溝坡下,楚天齊看到半山腰的小房子,徑直走了過去。小房子其實就是一個茅草屋,是用不成材的小樹幹搭起了架子,房頂蓋上茅草、糊上泥巴。
楚天齊推開屋門,一股受潮的黴味迎面撲來,弟弟不在屋內。裡面有一張床,上面的行李捲了起來。灶臺黑乎乎的,地上有兩隻水桶,小缸裡放著糧食袋子,整個感覺特別寒酸。
楚天齊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出了小屋,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正是弟弟楚禮瑞。楚禮瑞又黑又瘦,鬍子拉茬,看上去蒼老了很多。
“哥,你怎麼來了?”楚禮瑞很高興,“我剛才在高處看到有人進了屋,像是你,就下來了。”
“你怎麼像個野人了?”楚天齊拍了拍弟弟的肩頭,“果樹嫁接不太順?”
“哥,我領你去看看。”楚禮瑞說著,走在前頭,楚天齊在後面跟著,哥倆邊走邊聊。
滿山的果樹,遠遠望去也頗為壯觀,只是走近一看,卻看出了端倪。一個月前楚天齊也到這裡看過,那時候經過嫁接的果樹看上去長的很好,成活率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這次看到的情況卻不樂觀,至少死了的有三成。
“怎麼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什麼原因。”楚天齊詢問著。
“哥,半個月前才這樣的,不過我已經有了解決辦法。”楚禮瑞的語氣聽上去很自信,“剛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特別著急,後來我查了一些資料,也和認識的技術人員聯絡過,找出了原因。現在好多苗木嫁接成活後又死掉的原因,主要是我當初的操作方法留下的隱患。當時嫁接的時候我找了村裡幾個人幫忙,本來告訴他們綁塑膠條時從下往上纏,當時剛弄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麼做的,後來綁的我就沒細看。結果這次看了死的苗木我才知道,有的塑膠條是從上往下綁的,等同期解綁時,綁反的就死掉了很多……”
楚禮瑞又講說了苗木嫁接的原理、注意事項,以及下一步的補救措施,都是專業問題,楚天齊也聽不太懂。楚天齊就按照楚禮瑞的方法,和他一直侍弄果樹,哥倆邊幹活邊聊天。
下午五點多了,楚禮瑞催促哥哥回家。楚天齊堅持要和弟弟住一宿,哥倆開始做飯。屋裡沒有電,就用大鍋做了撈米飯,炒了土豆片。
吃飯的桌子是用木板釘的簡易桌,上面擺了滿滿當當的,擺不下的就放在地上。楚禮瑞一邊數一邊說:“哥,你看,土豆片、花生米、火腿腸、鹹鴨蛋、魚罐頭、拌白菜、拍黃瓜、生菜蘸醬,正好八個菜,舊社會的大地主才有八大碗待遇,我倆成了大地主了。”
“是呀,還有綠色無汙染蔬菜,要比大地主還牛*。”楚天齊看弟弟情緒很好,非常高興,他夾了一口拍黃瓜,邊吃邊說:“別說,你屋後面的黃瓜、白菜、生菜長的還真不錯。”
“那當然了,施的都是農家肥,自產自銷嘛。”楚禮瑞大聲的說著。
“越說越上道了,來來來,喝酒。”楚天齊端起酒碗,衝著弟弟舉了舉。
哥倆喝的興致很高,一邊喝一邊天南海北的侃著。楚禮瑞雖然嘴上說著過得很充實,但畢竟經常一個人住在山上,心中的孤寂可想而知,今天喝著酒談著天,也是對以往孤獨落寞的排解。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哥倆都醉倒了,只有罩著玻璃罩的油燈還在泛著金色的火苗。。
白酒瓶已經空了,幾罐啤酒也只剩下了乾癟的殼子,碗中的剩菜攤放在桌上、地上,床上的兄弟二人橫七豎八的躺著,發出振耳的呼嚕聲。屋外到處是影影綽綽的黑影,果樹也睡了。
天上繁星點點,河溝裡的泉水發出“嘩嘩”、“叮咚”的聲響,偶有幾隻松鼠上下穿梭,間或傳來幾聲動物的叫聲,這些都告訴人們這不是畫,是實實在在的山野夜景。
“咳,咳”,楚天齊被幹疼的嗓子喚醒了,他的咳聲也讓楚禮瑞從周公那裡趕了回來,天已經大亮了。
哥倆起來,一人灌了一瓢涼水,又把桌上的剩菜收拾加工了一下,吃了一頓早餐。
“哥,你回吧。”楚禮瑞抹了抹嘴說道。
“嗯,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尤其注意飲食,這麼長的天只吃兩頓飯怎麼行?”楚天齊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沒事,哥,我早睡晚起,省糧食。”楚禮瑞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