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楚天齊罵人。本來單位資金緊張,可好多人佔著現金不還,還理直氣壯。更為可恨的是,財務科長不想著如何籌措資金、合理調配,反而總是替這些人打掩護,替借款人和自己討價還價。
賀敏說什麼借款沒還,主要是因為票據未回,狗屁,騙鬼去吧。楚天齊特意關注過,有幾筆金額較大的借條上,明確標註著借款目的、用項,可在後來做帳的憑證中,這些對應花銷的**早已經報銷入帳了。拿著這些錢既不用花利息,而且佔用的堂而皇之,還不是這些人用單位資金幹私事,為自己謀私利?
今天賀敏來的時候,楚天齊就知道對方是為了什麼事,肯定又是做那些人的代言人,肯定又是講一些狗屁大道理。可是讓他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單刀直入,而是採取了另外的方式。
一開始看賀敏哭哭啼啼,楚天齊還一時被唬住了,以為對方真受了什麼委屈。等到仔細一觀察,完全就是乾打雷不下雨,至於眼圈紅就更好解釋了,用手一個勁兒揉能不紅?
果然,假裝訴了半天苦,到頭來還是說出了核心問題:不追借款。可即便是這個目的,賀敏卻還假惺惺是替自己著想,是替單位著想。更讓楚天齊反感的是,對方說的話也容易讓人產生歧義,分明就是一種暗示、騷擾,分明就是那個女人故意賣弄風騷。
好啊,既然你為我著想,那我也不能不為下屬著想。於是,楚天齊就順著對方的思路,表示了理解,還假裝是拜託對方。
賀敏自以為楚天齊上了當,自以為用計拿住了這個年輕局長,故意扭動著屁股、踩著小皮鞋準備去向主子報喜。不曾想,楚天齊又叫回了她,體諒的讓她寫一份說明,以利用她的解釋工作。
到此時,賀敏肯定明白了楚天齊的將計就計,肯定明白中了這個小年輕的“欲擒拿故縱”。可是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麼,只能去照辦了。
楚天齊知道,現在那個女人肯定也是去了主子那裡,只不過不是報喜,肯定是在訴苦,然後是主子的謾罵。當然,她的主子既罵她,更會罵自己這個下套的人。
今天的這個辦法,楚天齊實際早已想出,只不過不到萬不得以的情況,他不準備用。他想以一種和平的方式,既解決問題,也不至於激化矛盾。可有些人太過分,總以為自己是傻子,時刻都拿自己當毛孩子對待,這不是侮辱我這個青年才俊、官場新秀的智商嗎?老虎不發威,你們還拿我當病貓了。
楚天齊可知道,別看就是那麼一份說明,只要是在全域性科、室、隊、所一發,那引起的轟動可是很大的。那份附件上面有大部分科、室、隊負責人的名字,也有個別派出所所長的名字,尤其曲剛對應的金額最多,其次就是張天彪、張伯祥。普通幹警一旦看到這些內容,會怎麼想,會怎麼說?那些佔用單位現金的人就會在眾幹警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而且這樣的訊息,會在極短時間內幾乎傳遍全縣各個角落,那某些人就會成為人們唾棄的物件,甚至有的人還會因此“拔*出蘿蔔帶出泥”,被牽扯出其他問題,甚至成為階下囚。
好多事情都是雙刃劍,既傷人也傷己。如果這份說明真的發出去,楚天齊無疑就會得罪好多人,就會得罪大半公安局股級以上的幹部,也會引起這些人背後靠山的痛恨。說不準就會因此被群起而攻之,也許現在的位置都未必穩固。
這件事情的利弊,楚天齊當然心知肚明,但他並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他也不想妥協,他不怕犯眾怒。他覺得自己站在正義制高點上,自己的出發點是為了單位好,也是為了對廣大普通幹警的公平。如果真因此影響到工作,那也沒什麼,反正自己問心無愧。另外,上面領導也不是睜眼瞎,總有能主持正義的。再說了,自己敢這麼賭一把,好多人卻未必,畢竟他們的做法不光彩。楚天齊自信,有人會妥協的,只要有人帶了頭,那他們堅守的統一防線就會決口,瞬間就會崩潰。
……
正如楚天齊推斷的那樣,賀敏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後,直接就去了曲剛的屋子,張天彪也在屋子裡。
看到賀敏的臉色不對,張天彪調侃道:“賀科長,剛才出去還喜笑顏開,這麼一會不見,就陰雲密佈了。是不是某些人欺負你了?要不就是你想佔便宜沒占上?”
“張天彪,你胡說什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說著,賀敏氣呼呼的坐到沙發上。
張天彪繼續嘻笑著:“你可不能一打擊一大*片,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曲哥不就是嗎?”
“天彪,別瞎說。”曲剛輕斥一聲,然後看著賀敏道,“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他還逼著你追借款?你沒和他講說其中的利害關係嗎?”
“我能不說嗎?”賀敏沒好氣的說,“可是說了還不如不說。”
“哦,怎麼回事?他硬逼著你不放?”曲剛疑惑道。
張天彪插了話:“那怕什麼,他讓你追款你就追。反正沒人還,又不賴你,他還能把你吃了不成?不會是他真吃你了吧?”
“張天彪,你長的人模狗樣的,怎麼嘴裡盡是髒東西?”賀敏喝斥過後,轉向曲剛說,“曲局,他要是真讓我繼續追,那倒好了。他現在讓我寫說明……”賀敏說了剛才在局長辦公室的經過。
“媽的,欺人太甚,他想幹什麼?”張天彪罵了起來,“想讓老子在全域性系統現眼?真他媽給臉不要臉,老子倒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