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學軍咬了咬牙,邁步走進這處曾經特別熟悉的所在,但今天他沒有丁點熟悉的感覺,感受更多的是陌生和孤寂。
雖然這幾天自己度日如年,可也才一週時間,怎麼人們就不認識自己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說話?所有人都躲的大老遠,就像對待瘟疫一樣,唯恐避之不及,但一雙雙眸子卻隱在門縫裡窺視著,神情完全似在看一隻光腚的猴子。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是別人太冷漠,只是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已不是那個大權在握的財政局長,而僅是一個裹滿汙點的穆學軍了。心中感慨萬千,穆學軍邁著沉重的步子,丈量著到局長辦公室的距離。
三樓到了,右邊盡頭處便是那間沒有掛牌子的房間。以前每當自己走向那間屋子,便會不時響起開門聲音,一張張笑臉探出屋子,諂媚的稱呼“局長”,說著肉麻的問候語和奉承話。今天是甭想嘍!穆學軍自嘲著,向右拐去。
錯了,穆學軍想錯了,當然不是全錯,而是錯了一部分。在他經過這些房間的時候,不是沒有聲音,而是每個房間都震的山響,“咣”、“咣”的聲音此起彼伏,只不過不是開門而已,當然也沒有笑臉。個別屋子要特殊一些,本來是關著的,卻突然猛的開啟,然後又“咣噹”一聲重重磕上。
媽的,至於嗎?穆學軍現在也只能在心中暗罵,而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了。假如真罵出聲的話,怕是任何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出現,反正瞬間變成豬頭是可能的,肯定會有“正直之士”出面“伸張正義”的。
聽著“咣”、“咣”聲響,穆學軍也不禁疑惑,關門表示討厭就罷了,何至於把門摔的那麼響?即使不是你自已家東西,但耳朵是你自已的呀,震壞是要自個負責的。旋即他就明白了,那些聲響既是要傳給樓道里的倒黴老頭,更是要讓盡頭那間屋子聽到。
再次暗罵一聲“媽的”,習慣性抬手向後攏了攏頭髮,穆學軍大步走去。這段距離根本不夠走,幾步就到了。
站在門前暗噓了兩口長氣,穆學軍舉手輕敲在上面,發出“篤篤”的聲響。太彆扭了,平生自己還是第一次敲響這個屋門的。
“進來。”一個貌似威嚴的女聲傳了出來。
悶*哼了一聲,穆學軍推開屋門。看到桌後女人瞬間,他腦中馬上閃出一個詞來:鵲巢鳩佔。
兩道凌厲的眼神襲向開門處,頃刻間目光裡便裝滿了不屑和鄙夷。
裝作沒看見,穆學軍硬著頭皮邁步進屋,奔正面辦公桌走去,“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這是穆學軍?看著迎面走來的謝頂老頭,肖月娥不禁納悶:開展除雜草行動了?幾天前也僅是中間露地皮,怎麼現在是遍地白光?直接弄成禿瓢算了。臉上也不對呀,幾天就成榆樹皮了?還有草包肚……
忍著被兩把“光刀”剜來剜去,穆學軍說了話:“我來做移交?”
“移交?”肖月娥顯得很詫異,“我來的時候,這個位置已經空著,前任早被撤職了呀,是因為犯錯誤被撤。你不知道?”
穆學軍道:“你錯了,我沒被撤職,而只是暫時停職,現在證明我是無辜的。”
“是嗎?無辜的?這麼說你要官復原職嘍!我怎麼沒見到檔案?也沒見到……”話到半截,肖月娥拿起電話,“等著,我問問他們。”
“我沒說官復原職呀。”穆學軍做著解釋。
肖月娥不管這些,早已按下擴音,在話機上面撥了幾個數字。
很快,裡面傳出一個諂媚的聲音:“局長,您……”
“讓所有副職都過來,你也來,核實一件事。”肖月娥說完,“啪”的一下關掉擴音。然後身子向後一仰,雙臂環於胸前,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