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回國國相府書房三樓,國相馬青東靠在椅子上,意態閒適。坐在他對面的正是赫達葉城將軍管枝易,幾年前鐵布率兵到突回國南方平叛時,就是馬青東用計招降了管枝易、兀成彪和剎土羅三個土賊頭領,將三人任命為都尉,允許他們各自統領原來的兵馬。所以馬青東對管枝易算是有知遇之恩。
身材魁梧一臉兇相的管枝易不管在何處見到馬青東,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神情,逢年過節更是禮物不斷,畢竟沒有馬青東,就沒有他管枝易今天的地位,如今更是認了馬青東做義父。今天管枝易從赫達葉城前來,又是帶了一堆金珠寶貝,這都是從赫達葉城搜刮來的。幾年時間,他管枝易從一個土賊頭領,升遷到如今的赫達葉城將軍,全都仰仗馬青東的照應。
馬青東眯眼笑道:“枝易啊,你看你來就來嘛,又帶了這麼多禮物做什麼?我知道,你在赫達葉城未免過的清苦了一些,畢竟那裡緊鄰蠻荒之地,你如果想換換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本相也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只是呢,想讓咱們的國王陛下點頭,那沒有銀子打點是萬萬辦不到的,所以你送來的東西,我也就收了!”
管枝易面現喜色,微笑道:“義父,您真是太客氣了!孩兒送給義父的禮物,只是一點心意,只要義父不嫌棄,孩兒就心滿意足了!說實在話,要是沒有義父當年的青眼相看,哪有我管枝易的今天?義父就是孩兒的再生父母!義父有心提拔孩兒,孩兒感激不盡!只是前些日子孩兒聽說,咱們的託魯大將軍接管了軍國大事,大小將軍、都尉、校尉若想升遷提拔,沒有銀子打點他是萬萬辦不到的!”
馬青東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眯眯道:“枝易啊,你說的那都是老黃曆了!前些日子大昌城發生了刺殺事件之後,我和大將軍都受了傷,大將軍傷勢還要更重些。如今咱們的託魯大將軍身上的毒沒有解除,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天天蹲在府裡,請大夫醫治,所以這些日子又是本相接管了軍國重事。”
管枝易一臉恭謹道:“孩兒雖然還想再進一步,可是畢竟孩兒是義父的心腹人,所以不被大將軍所看重。孩兒前些日子還在躊躇這件事情,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義父又重掌大權,孩兒的前程又有希望了!前些日子孩兒心中還在為義父不平,那大將軍不過仗著自己的妹妹做了王后,才成為大將軍,他的能力和義父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馬青東聞言微笑不語。管枝易又道:“只是這事真沒有辦法,畢竟他有個做王后的妹妹,我們這些人又人微言輕,說不上話,只好忍氣吞聲了。孩兒也是前幾天才聽說,那些刺客是從大商國衛王府來的,那大商國的衛王竟然敢派刺客到咱們大昌城刺殺朝廷重臣,真的不怕兩國開戰嗎?”
馬青東大笑道:“枝易啊,你是我的心腹,有些事我也不瞞你!”馬青東向窗外瞧了瞧,沒有什麼人影,馬青東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管枝易趕緊往馬青東的方向湊了湊,馬青東面帶冷笑,低聲道:“哪有什麼衛王府的刺客,那是義父演的苦肉計,刺殺大將軍的刺客都是義父豢養了多年的死士!只要託魯無術受了傷,誰還能和我爭奪朝堂上的大權?”
管枝易大駭,趕緊掏出帕子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管枝易悄聲道:“義父,這事未免太冒險了些!萬一那些死士當中有人叛變,把訊息洩露出去,豈不是要有大麻煩了?”
馬青東獰笑,臉上滿是殺意道:“我馬青東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的地位,誰能從我手裡把大權奪走?況且義父做事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些人既然是死士,必然就是視死如歸的人!他們去的時候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無論刺殺是成功還是不成功,他們都是必死之局,義父不能容忍任何人壞了我的大事!”
管枝易點頭,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管枝易輕聲道:“義父,我聽說那位新國師整日出入宮禁,穢亂後宮,連咱們的國王陛下他也不放在眼裡,義父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怎麼會容忍那國師如此猖狂?”
馬青東喝了一口茶,把茶碗輕輕放在桌上,一臉輕蔑道:“那國師好色至極,心思都在那託魯阿依和後宮幾個美人的身上,陛下也被他控制了心神,每天只知道打坐煉丹。對於突回國來講,這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對於我來講,難道這樣不好嗎?陛下形如傀儡,大將軍臥病在床,那國師又不理朝政,這種情況下,咱們還能求什麼呢?”
管枝易這才恍然大悟,管枝易嘿嘿笑道:“義父英明!如今突回國大權盡在義父手中!”管枝易起身走到視窗,望向長壽宮方向,忽然面現兇狠之色,獰笑道:“義父,難道義父就沒有再進一步的意思?孩兒現在赫達葉城,手握七千雄兵,倘若義父有意,孩兒可以盡提七千精兵前來!”
馬青東搖頭道:“枝易啊,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如今鐵布做了國王,做事讓人失望至極,不說義父對他不滿,就連百姓也對他多有怨言,只是人心都在老國王鐵庫身上,人人懷念老國王,百姓對鐵家的忠誠仍在,現在咱們還不能急於動手。不然一旦事敗,那就真危險了!”
管枝易從窗前轉過身,望向馬青東,目光灼灼,管枝易神情激動,拱手道:“義父思慮深遠,遠非孩兒所能及!孩兒只唯義父馬首是瞻,只要義父覺得時機成熟,隨時都可召喚孩兒前來,孩兒願為義父肝腦塗地!”
馬青東站起身,哈哈笑道:“好孩子!果然不枉了義父疼你一場!今晚上咱們爺兩個喝上幾杯小酒!對了,你去年冬天送來的兩個美人確實不錯,果然是南邊出美女!就是在大商國,也只有天昌一帶才會出這樣的美人,我還不能讓那新國師看到, 不然他又要惦記的睡不著覺了!”
管枝易呵呵笑道:“義父喜歡就好!孩兒再出去巡視的時候,只要見到美女就一定替義父收來,漂亮的女子就是好,除了能自己用,拿去送人也有面子!”
馬青東點頭道:“這話不錯!朝裡邊這些文官們,經常把侍妾送人,前年還因為一位侍郎大人看好了一個員外郎的侍妾,兩人喝醉了酒大打出手,還是國王陛下出面安撫了他們兩個人,說是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國王賜了兩名宮女給那侍郎,那侍郎這才勉強收了心。咱們的國王陛下還不是寵愛那屠戶家的女子?唉,這些事啊,傳出去都是笑談!”
當晚,兩人就在書房開懷暢飲,管枝易獻上的兩名貌美侍妾在旁捧杯斟酒,殷勤相勸,義父子二人俱各大醉。國相府的下人都知道,國相大人在書房宴客的時候儘量不要去打擾,輕則挨頓笑罵,重則被打板子,就算這兩個人在書房睡著了也沒有人敢過問。
子時過後,還是國相夫人寧尊榮親自帶人來把國相大人攙回臥房,寧尊榮又讓管家把管枝易攙到客房,管枝易一直睡到第二天過午才醒,等他醒過來的時候,馬青東都已經參加過早朝回來了。管枝易此番入京是未奉旨意,算是擅離職守,不過他有馬青東罩著,馬青東隨便說個藉口都可保他無事。
管枝易是土賊出身,最是好動不好靜的人,在國相府呆了幾天,只覺得渾身都要閒的長草了。管枝易向馬青東說了,要出城去鼎銘山狩獵,國相夫人寧尊榮生怕土賊出身的管枝易在京城惹禍,盡力勸阻他,管枝易不願意聽。馬青東卻笑道:“無妨,他要出去玩就隨便玩,在這大昌城,有我國相大人罩不住的事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