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意孤行 這兩句話振聾……
這兩句話振聾發聵,但榻上的人愣是一個都沒醒。
那昏迷的人是因為剛剛脫離危險期,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應青煬則是因為昨夜睡得太晚,這回兒就算是地動山搖,他都不會睜眼。
可憐見的,從前總要睡到日上三竿還要補眠的人,熬過了一個難忍的長夜,孫大夫都忍不住一陣唏噓。
他在榻邊坐下,給榻上的兩人挨個搭脈。
應青煬身體仍然健壯得和牛犢一樣,只是睡眠不足有些虛虧,的確需要補眠。
另一人脈象紊亂,身體虛弱得隨時都會斃命。解毒丹雖然用了,但似乎解得不是那麼徹底,估摸著要暫時留下點後遺症。
孫大夫一陣牙酸,只覺得彷彿看見自己的一堆寶貝藥材成了一壇子藥渣。
他靜悄悄地走出去,離開前還在盤算庫房裡的藥材能不能撐到那人沒有性命之憂。
孫大夫這樣想著,腳下一轉方向,便去了姜允之的住處,想報備一下這個悲傷的訊息,順便和太傅打一下皇子殿下的小報告。
就算早知道應青煬的性子,如果在富貴圈子裡長大板上釘釘是個紈絝子弟,但真看到他肆無忌憚地和一個陌生男人同榻而眠,對孫大夫來說還是實在太有沖擊力了。
孫大夫這才真的陡然有種自己養大的小白菜早就長歪了的滄桑感。
他長籲短嘆地進了門。
姜太傅果然醒著,而且正站在桌前,桌面上鋪著層層疊疊的宣紙,上面龍飛鳳舞的是姜允之拿手的狂草。
硯臺放在桌面一角當成了鎮紙,姜太傅仍然反複點墨、筆走龍蛇,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
孫大夫有些訝異,姜允之已經許久不寫字了。
宣紙在瓊州這個荒涼地是稀罕物件,給應青煬用的都是咬咬牙忍痛買來的,姜允之本人捨不得用。
這些年村裡境況不好,為了控制開銷,他都是在泥地上用枝條隨意書寫。
姜允之年輕時原也是風雅之人,現在沒那些講究。
不知道這次洋洋灑灑一刻不停,究竟是何緣故。
孫大夫心覺好奇,低頭看了一眼,奈何他也沒什麼學問,只看得出大概是什麼經文,沒什麼稀奇的,姜允之從前就有抄經的習慣。
見到他走到近前,姜允之的手終於停下,懸停在紙張上方,一向極穩的手竟有些微不可查的發抖。
“主屋那邊有訊息了?”姜允之拿著筆,末端落下一大團墨跡,滲進駁雜的宣紙紙頁中。
孫大夫點頭,“醒了。你都不知道,我進去的時候殿下和那……睡在一床被子裡,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知道了。”姜允之沉默半晌,哼笑一聲,“隨他去吧,這小子自己說了,人家要娶‘妻’,活到這個年歲,第一次有所求,哪有不滿足的道理。”
孫大夫搖頭晃腦,“什麼娶妻,我看懸,這會兒是看上那副好皮囊,可我估摸著,那人得留下點後遺症。”
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眼睛。
姜太傅看在眼裡,收拾筆墨的動作一頓,搖搖頭,道出一句感嘆。
“時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