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玄機要去天山之巔的事在城內不脛而走,很快謝賢妃也得知這件事。
謝賢妃在宮中思索著,念及以前魚玄機剛入宮中四妃的針對,心底總害怕魚玄機不樂意見她,但又想著生死關頭人命關天,還是決定前去見見。她立刻吩咐丫鬟,準備前往鳳鳴宮慰問魚玄機。
縷縷黑色雲霧如絲緞般纏繞著頭頂的彎月,深邃夜空點著幾顆星忽明忽暗,呼呼晚風吹動著鳳鳴宮外的草木,此刻靜謐的鳳鳴宮如夜間仙境,不知道大劫之後還能否看到這樣的景色。
謝賢妃帶著丫鬟來到鳳鳴宮前,宮外守衛紛紛低頭行禮。鳳鳴宮靜得凜人,宮內的燈籠也都昏暗了許多,隨處可感受到刺骨寒意。謝賢妃和丫鬟輕輕行走在宮內廊道,生怕出聲打破寧靜。
主屋門是開著的,小葵和魚玄機坐在圓桌前秉燭達旦,地上堆滿了翻閱過的書籍。謝賢妃駐足在門口觀望良久,悄聲跨過門檻來到屋內,緩緩地坐在圓凳上,看著正在翻閱古籍的魚玄機。
魚玄機知道她來了,並沒有抬頭,繼續翻閱書籍道:“這麼晚了,謝賢妃來鳳鳴宮有什麼事?”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來看看你有沒有不安罷了。”謝賢妃平和地答道。
魚玄機冷笑,依舊沒有抬頭看謝賢妃一眼:“那魚玄機可能會讓娘娘失望了,我並沒有不安。”說完端起桌上的茶碗親自為謝賢妃沏上一杯。
謝賢妃因誤解心頭生出一絲涼意,但依然冷靜地接過茶碗說道:“現如今整個風臨國都傳著你要去天山之巔的事,這才短短幾日,我都未曾想到連公主你遭遇了橫禍。這天山之巔,就算公主你不是什麼鳳魂,去了也會是九死一生,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九死一生?魚玄機心想謝賢妃這麼肯定,定是知道什麼,於是抬頭看著謝賢妃,傲氣一笑地說道:“這本本書籍倒是沒說這天山之巔有多可怕,有什麼不好考慮的?難不成謝賢妃知道一些別的什麼關於天山之巔不為人知的秘密?”
謝賢妃點頭,壓低聲音鄭重地講述著:“公主來自天璃國所以有所不知,天山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風臨國十年一次的大祭典都在此舉行。天山之巔有一處禁地,千年來只有皇室之人能夠進入內,誤闖者的後果只有死。”言罷,謝賢妃握緊茶碗,睜睜地關注著魚玄機的反應。
“茶好喝嗎?”魚玄機嘴角微微上翹,她魅惑地盯著謝賢妃,眼裡遞出一種力量彷彿是在示意謝賢妃繼續講下去,謝賢妃一身冷汗起,沒想到都這時候了公主還如此平靜。
“這禁地的深處有塊巨大的命盤,由法師引咒加以天子的血便可以開啟,兇吉禍福以及過去和未來都可以一一測出。”謝賢妃刻意加重語氣,希望魚玄機能夠有所警惕,“禁地之內還設有一處妖塔,專門囚禁兇格之人,擁有鳳魂的人也就是其中之一類。”
鳳魂,聽到這兩個字魚玄機瞳孔微微放大,而後又繼續保持冷靜。
“本宮也只是吳下阿蒙,對天山之巔的情況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看到公主此般平靜,我心裡的石頭也算是擱下了,望有緣還能再見到公主。”謝賢妃緩緩起身,沖著魚玄機微微一笑,便轉身隨丫鬟離開了。魚玄機定定地望著謝賢妃遠去的背影,冰冷的心裡湧上一陣暖意。
黑雲掩蓋了淡淡的月光,鳳鳴宮庭院內桂花受風吹如雨下,黃色的花飄落至池塘水面。屋內火燭風吹著晃動擾人心境,魚玄機起身向庭外走去,扶著欄杆看水面零星漣漪。
小葵見狀立刻取下屋內的披風給魚玄機帶上,魚玄機側身朝小葵笑了笑,望向天空,兩行淚無意識地從魚玄機眼裡流了出來,平日堅強的軀殼在今日掛上了無助的靈魂,怨恨與傷痛交織於腦海,如同在噩夢裡掙紮。
魚玄機腦海裡閃過各種畫面,摯愛魚棲梧卻換得決絕叛離,被至親阮南歌丟入枯井,離蘇奮不顧身救自己而死,來到鳳臨國受妃嬪的算計。
從頭至尾受到洛陽的保護這一幕幕彷彿此刻就發生在眼前,而現在,身不由己地要去面臨劫難,與陰森森白骨魂軍一同禁錮在天山之巔,想著就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心如死灰,只留一具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