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每個大家族最莊重神聖的地方。
那裡面供奉的是列祖列宗的牌位,一般家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商議或者是家族裡面的人犯了嚴重錯誤的時候,宗祠總是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王博衍拉著她的手,拉得很緊,出了漪瀾院後,便朝著一條肖玉瓚從來沒有走過的路繼續往前。
他說完祠堂兩字後便始終很沉默,肖玉瓚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是話到了嘴邊,又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或許並得不到答案,於是疑惑也變成了無言。
一路上都有光亮照明,越往祠堂的方向走,越能看見不遠處輝煌如白晝的燭火。
供奉永不熄滅的蠟燭,愈明亮,似乎愈能在其中照亮心靈的暗處,能夠讓離去的人,更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全部。
進到宗祠裡面的時候,肖玉瓚的眼睛因為突然落進了強烈光線而有些發酸,白色蠟燭齊整的擺滿了兩邊的檯面,負責管理宗祠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正在動作緩慢卻莊重的用新蠟燭替換快到燒到盡頭的舊蠟。
他緩緩側過臉來,看見拉著肖玉瓚大步走進來的王博衍,顯然並不意外王博衍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他稍微遲疑的目光是落在肖玉瓚身上的,似乎沒想到王博衍會帶人來,但老人的好處便在於歲月的沉澱下他們早就失去了年輕人特有的好奇心。
老人不緊不慢的換上了最後一根蠟燭,這才走到王博衍身邊,垂眸躬身道:“少爺,少夫人。”
他沒有得到王博衍的回應,似乎也看出來王博衍今天有些不對,老人嗅覺不靈敏,即便靠近,也沒有聞到王博衍身上淡淡的酒氣,他沒有多問,只是抬手指了指祭臺的方向:“東西已經備好了少爺。”
聽了這句,王博衍才終於看向老人,頷首道:“辛苦了,趙伯伯。”
趙伯搖了搖頭,出門之前多看了一眼肖玉瓚,隨後背手走遠,似乎是到院門口處望風去了。
王博衍一直緊緊拉著肖玉瓚,趙伯走後,他才鬆了手,徑直朝前走去。
肖玉瓚猶豫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王博衍為什麼晚上帶她過來,卻也跟上了他的腳步。
而王家的宗祠裡面供奉著的牌位,只有三個。
最上面兩個,分別寫著慈父王陽和慈母餘氏。
下面的新牌位,寫著王元平愛妻杜氏。
肖玉瓚眼眸顫了顫,看向王博衍的背影。
趙伯說的準備好了的東西就擺在祭臺之上。
盤子裡面裝的水果都是新鮮的,應該是今日剛剛換上,旁邊擺了個白玉瓷的花瓶,裡面插著絨花,色彩豔麗的簇擁成一個巨大的花球,雖然不太能分辨究竟是扎的什麼花,可在這樣的地方出現,顯得扎眼。
王博衍點燃三炷香,虔誠的三拜後,插進了正中間的香灰爐子裡,然後他又點燃了三支,甩滅火光後,回身遞向肖玉瓚。
他什麼都沒說,肖玉瓚卻第一次讀懂了王博衍黑漆漆的眸子裡藏著的情緒。
他很悲傷。
很孤獨。
或許過去的那麼多年裡,從來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曾陪伴過他,或者說。。他也並不願意讓旁人看見。
冷漠堅強的鎧甲穿上,難以敞開心扉於世人。
這樣模樣的王博衍,讓肖玉瓚生出了一種奇怪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