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的過程中,張文棟簡直如坐針氈。他抗拒著那些屬於盛曠的記憶,可又不禁覺得盛母和盛璟都十分親切。他看著那兩張熟悉的臉,腦海中不停閃過盛曠年少時的回憶。
“哥哥,我又考砸了,你能替爸爸媽媽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嗎?”張文棟的腦子裡浮現出往日盛璟向哥哥撒嬌的模樣。
“你要是能把花在畫畫上的時間分一半給學習,估計早就能考年級前十了。”張文棟的耳邊又迴盪起盛曠那熟悉的聲音。
他隱約瞧見曾經的盛璟嬌憨地笑著,吐了吐舌頭說道:“那怎麼行,我要是又當畫畫天才,又當學習高手,不就太厲害了嘛。我得低調一點兒,給別人留點兒活路啊。”
“你還真是自戀哈。”盛曠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在張文棟的印象裡,盛曠性格深沉內斂,不愛說笑,他幾乎從未聽到過他如此親切愉悅的笑聲。
張文棟不知為何心中悲切,他的眼角溼潤了,眼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水。
他大口大口扒著米飯,嘴角扯出了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阿姨,您做的飯真好吃。”
盛母溫和地笑著,說道:“你喜歡吃就好,再多吃點兒。”她看著張文棟狼吞虎嚥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她曾經天天期盼著一家四口能夠聚在一起吃飯,可是盛曠總是忙忙碌碌,很少回家。如今,盛文哲和盛曠都已離世,她再也無法吃上一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這空蕩蕩的家裡只剩她和女兒相依為命。
吃完飯後,張文棟又和盛家母女聊了一會兒,之後便以工作上有急事為由匆匆離開。他坐在駕駛座上,用冰涼的溼巾一下下擦著臉上的汗水。他喃喃著:“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接連不斷地湧入他的腦海,讓他覺得思緒混亂,筋疲力盡。
張文棟顫抖著撥通了顧思屹的號碼,問道:“喂,顧思屹,是我。你應該比我更瞭解那魯家兄妹。告訴我,那個叫魯佳音的孩子有沒有什麼異常?”
顧思屹困惑地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快告訴我。那孩子到底有沒有問題?”張文棟的語氣已經有些煩躁。
“她確實異於常人。她可以掠奪、複製別人的記憶,也可以輕易地把一段記憶移植到另外一個人的腦海裡。她的哥哥魯鴻書也很不尋常,他可以透過言語控制別人的行為,讓別人完全聽從他的指令。文棟,我聽你的語氣有點兒不大對勁,你沒事吧?”顧思屹有些擔憂地問道。
張文棟欲言又止,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沒事,我只是之前碰巧看到了那孩子,覺得她有些不簡單。謝謝你了,我還有點事,先掛了。”他匆匆結束通話了電話,並不想讓顧思屹意識到自己的反常。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張文棟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悽清陰暗的冰庫,他看到自己伸出通紅的小手,不停拍打著冰庫的門,聲音惶恐又絕望。
不對,那並不是他,而是盛曠。
“快從我的腦子裡出去啊,出去啊!”張文棟歇斯底里地大喊著,他用腦袋一下下撞著面前的方向盤,樣子有些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