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出軌
寒冬臘月,積雪壓枝,漫天銀白。
鎮國將軍府滿院紅綢在皚皚白雪中尤為刺眼。
汀蘭瑟縮著脖子,在雪地裡一陣急奔,不停地搓手取暖,仍然凍得嘴唇烏紫。
她穿過曲折的遊廊,捏了捏快要凍僵的耳朵,拍幹淨身上的雪粒子,這才疾步進了喧鬧的西暖閣,徑直走向季明瑤,俯身在她耳邊小聲道:“姑娘,有人自稱是長公子的好友送來了一封信。”
季明遙不動聲色將信藏於袖中,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起身,對坐在上首的婦人恭敬行禮,又對眾席間女眷欠身道:“抱歉,明遙先下去補妝。”
“明瑤這是喝醉了吧?主角離場,將咱們留在這裡好生無趣!”
說話的婦人面帶恭維的笑,對坐在上首的雍容華貴的婦人道:“聽說殿下為了今日世子爺定親宴,從雲南不遠千裡運來不少鮮花,這個時節百花凋零,唯有四季如春的雲南卻是鮮花綻放,殿下,不知咱們可否有幸去飽飽眼福?”
那坐在上首的貴婦人微微頷首,在席間的十多位貴眷簇擁下離席。
今日正是季明瑤和長公主與鎮國將軍之子陸文瑾的定親宴。
季明瑤離席出了西暖閣,寒風襲來,她抱臂打了個寒戰,找了個背風的地兒坐下。
雖說只是定親,但長公主身份尊貴,陸文瑾又是獨子,將軍府的定親宴辦的甚是鋪張,極講究排場,聽說單單是這些從雲南運來的名貴鮮花便耗費千金,更不論這酒席之上所用的金盃玉盞,牙箸銀器,奢靡至極。
定親宴用度皆按皇室的標準來操辦,處處彰顯長公主的身份地位。
只是苦了季明瑤,天不亮就要起來描眉上妝,陪著公主向眾貴客親眷敬酒行禮,她酒量淺,喝酒了胃中難受,看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沒了半點食慾,汀蘭前來送信,她也正好借機離席出去透透氣,散散酒氣。
有人在她的定親宴上送信,必然是十萬火急的大事。
她從汀蘭的手中接過信,展開一看,信中只寫了個地點。
——長公主府梅園。
倒像是與人約會的地點。
季明瑤輕輕蹙了下眉頭,問道:“信是何人送來的?”
汀蘭答道:“那送信之人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話很少,看上去很嚴肅,奴婢從前不曾見過,只說他家主人是大公子的朋友,奴婢便問他家主人是誰?那少年只說了句“故人”便走了。待奴婢再抬眼時,那人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季明瑤聽了汀蘭的描述,心想送信的少年定是會武,習武之人腳步輕快,在一瞬間施展輕功快速離開。
兄長在宮中當差,是名宮中侍衛,那人自稱是兄長的朋友,季明瑤猜測應該是兄長的同僚,這才稍稍放寬了心,但為求謹慎起見,她揭開汀蘭手中的燈籠,將信箋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信箋被焚燒殆盡,這才起身前往梅林。
此刻天色漸暗,將軍府中掛起無數花燈,偌大的將軍府亮若白晝。
季明瑤微微低頭,小臉埋在領口的一圈白狐毛中,膚白賽雪欺霜,襯得那清麗脫俗芙蓉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蘭。
北風卷著大雪迎面撲來,寒氣滲透衣衫往骨頭縫裡鑽,渾身冰冷徹骨。
汀蘭趕緊將銅手爐遞給她,“姑娘身上的襖子單薄,這身錦緞衣裳還是問江姑娘借的呢!可衣裳雖華麗卻不能禦寒,姑娘先拿著手爐暖暖手吧。”
堂堂禮部侍郎千金,卻一朝淪落到連定親宴上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拿不出來,身上唯一用來禦寒的舊襖被洗得單薄,根本就不能抵禦京城的嚴冬。
這般重要的場合,季明遙卻只能在舊衣外面罩新衣充場面,汀蘭越說越心酸,不禁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