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還在猶豫,何家的已經湊過來小聲道:“小姐,告訴他也無妨,他嘴還算緊,況且府裡連他戶籍家人都一清二楚,羅家又用過他,應該還算可靠。”文怡想了想,便略點了點頭。
何家的於是便對駱安道:“這事兒說來話長,大半年前三姑太太回老家省親時,請了大老太太為媒,別房的兩位太太作證,向我們六房的老夫人提了親事,定的是我們小姐跟柳姑爺的一個侄兒。小姐隨大老太太進京,就是為了這事兒。沒想到三姑太太忽然說柳姑老爺給他侄兒另尋了一門好親,竟是反口不認曾與我們小姐有約。大老太太不為小姐說話,反倒幫著三姑太太逼我們小姐退讓,還說要為小姐另尋人家。我們小姐上有祖母在堂,怎能隨她們擺佈?只是擔心她們的手段,因此才想著去尋李家表姑太太設法。”
何家的這番話,簡簡單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卻隱隱暗示了文怡這樁婚約是明定下來的,又將責任全部歸到柳家頭上,甚至隱誨地指責柳家貪圖富貴背信棄義,侍郎府則為了自己的利益欺壓別房的孤女。文怡聽了暗暗叫好,對何家的頓時刮目相看,她以前只覺得這個媳婦子老實能幹有眼色,沒想到口才心計也這樣好。
車廂外頭靜了一靜,過了好一會兒,駱安才用一種有些古怪的語氣道:“原來如此,那還真是件大事小人這就送小姐到李副統領府上去”說罷,馬車又再次起行了,而先前停下來後便一直沉默不語彷彿什麼話也沒聽到的隨從們,也重新翻身上馬跟隨而去。
文怡卻察覺到幾分異樣,這群車伕、伴當、婆子,真的只是尋常的市井小民麼?雖然是假裝的官家僕從,可觀他們的言行,甚至比一般官宦人家的男女僕役都還要強,該有的禮數一點不缺,該裝木頭人的時候也懂得裝木頭人,即便是侍郎府中訓練有素的家生僕役,也未必及得上他們,怪不得方才他們假裝李家僕役,侍郎府上下竟無人起疑心
文怡不由得又記起了第一次見到駱安時的情形,當時她還覺得他談吐不凡,不象是個車伕,現下越發起疑了。那些跟車的男女僕役,全都與他配合默契,若說是新相識的,她決計不會相信,但若說是熟人,她又記得駱安是東平府人士。不管怎麼說,他這樣一個人物,有這樣的才幹,又能與這麼多訓練有素的人配合得這麼好,實在不象是會屈就一個僕從的角色,他為什麼會上侍郎府來?她會不會……無意中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
就在文怡為了駱安的來歷而煩心之際,馬車已經來到了李家大門口。一個騎馬的隨從前去拍門,門房隨即報了進去,不一會兒,李太太已經大踏步迎出門來,趙嬤嬤就顫悠悠地跟在她身邊。文怡從車簾後看見她們的臉,頓時鬆了口氣,把袖下那根銀簪又重新插回了頭上。看來她沒信錯人。
趙嬤嬤急急撲上來問:“小姐怎的自己過來了?嬤嬤才跟表姑太太說過了,表姑太太正要派人去接小姐,沒想到卻聽到門房來報說小姐到了”
事情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文怡只能對她笑了笑,道:“沒事,不過是那府裡的人來攔我了,我怕時間長了會有變故,便索性自個兒出來了。”她轉向李太太,上前屈膝下拜:“叼擾表姑母了都是文怡的罪過。”
“說什麼傻話呢?”李太太忙將她扶起來,慈愛地道,“你受了委屈,能想起表姑母來,可見是不把我當外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什麼叼擾?我本就想要接你過來住幾天的,如今倒省事了。至於你的親事,不必擔心,包在表姑母身上”
文怡微微一笑,只當她這是客套話,她一家才回京城不久,又是武將,與文官一系素無交往,能幫得上什麼忙呢?不過她有這份心,已是難得。於是文怡便又再次拜謝。
李太太挽著文怡向裡走,一路問著她穿得可夠暖和,又命人去多攏幾個火盆,埋怨她大冬天出門也不知道多穿件大衣裳,手冷得象冰似的……
趙嬤嬤則落在後頭,細問何家的等人出府的經過,聽完了他們的話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看著低頭侍立在側的駱安道:“平時瞧你是個老實的,沒想到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只是下回可不能再自作主張了。”她壓低了聲音,“外頭僱的人不比家裡的可靠,萬一遇上歹人怎麼辦?小姐的安危要緊”
駱安隨意說了幾句話安撫下她,問何家的討了銀子,只說要留下來付車錢,送了她們進門。待到門前只剩下他與那些僱來的車伕與伴當後,方才走近一個面目平凡的車伕,低聲囑咐:“快捎密信給東平府,顧家九小姐婚事有變……”
(新地方網路不給力,昨晚半小時只回了兩條評,只好放棄,實在抱歉得很,等我回去再回復吧,謝謝大家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