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亭歡呀”朱景深笑道,“我知道他素來會討鄭小姐的歡心,三殿下為了鄭小姐,心裡捨不得也是常理。只是嘛……周家兒子再渾,若不是被他挑撥,也不會險些犯下大錯等皇后娘娘知道了,絕對會訓斥周家教子不嚴的三殿下這邊……是不是也該表一表心意?”他眼珠子一轉,又笑了,“不過我也明白三殿下的難處,那可是親孃舅親表妹與別人不一般鄭小姐又是三殿下的心上人,三殿下從小便視她如珠如寶的,自然不願意讓她生氣難過了。再怎麼樣,也要看貴妃娘娘的臉面不是?況且鄭家又有權有勢,是三殿下的一大靠山呀您心裡就算再委屈,也不能叫鄭家吃虧不是?”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朱景坤的聲音有些發冷。這是在挑撥離間麼?可笑他與鄭家的關係,豈是一個黃口小兒三言兩語便能挑撥得了的
朱景深呵呵笑著,他當然知道這幾句話用處有限,但世上最有用的挑撥,就是對方明知道是挑撥,也仍舊禁不住起疑心。所謂的信任,從來都不是外人能動搖的。
他故意大大地嘆了口氣,道:“三殿下別多心,我就是這麼一說。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總跟我說要給我尋門好親事,我好不容易從她身邊的宮女那裡打聽到些口風,想著趁去路王府的機會,偷看幾眼,結果找不到人……其實娶媳婦什麼的,我要求不高,只盼著是個模樣兒順眼,人又聰明的就好了,家世出身倒在其次,若是出身太好,我固然能靠著岳家得些好處,卻也要擔心媳婦會爬到我頭上來所以呀,娶媳婦最要緊的是脾氣要好要柔順懂禮數否則,我叫她往東,她偏往西,我叫她做事,她嘴上答應了,背地裡卻跟我作對,我光是生氣都來不及了,哪裡還能過日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朱景坤差點就要罵人了,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氣,重新掛上親切的微笑:“你這小子,還是個孩子呢,就想討媳婦了?好吧,你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千金,只管告訴我,我替你說去”
朱景深似乎很是歡喜:“那就多謝三殿下了”
朱景坤彎了彎嘴角:“你平日閒了,便多過來坐坐吧,都是兄弟,你總一個人待著,也不跟我們親近,豈不是太孤僻了些?”
朱景深微笑道:“我倒想常來玩呢,就怕三殿下嫌我礙事。”
“怎麼會呢?”朱景坤呵呵笑著,與他說了一會兒閒話,便開始心不在焉起來。這時,太監報說吏部的人送公文過來了,他便把朱景深打發走了,自己卻坐在書房裡,沉默了半日,也不看那公文。
朱景深的話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的,他明知道那有挑撥的嫌疑,卻又忍不住多想。鄭麗君……他的親表妹,明明答應過他,會安心做一個良娣,將來生下子嗣,他就會立為皇儲,這可以說是皇家與鄭家的協議。他只是需要杜家與阮家的勢力幫忙穩住地位而已,父皇為他選了這位正妃,完全是為了他著想。因此,母妃妥協了,鄭家舅舅也妥協了,麗君也妥協了,可到最後,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麗君……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還是……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儲位,鄭家的前程,朝中大局,全都不如一個正妃的名份重要?這樣的她……真能成為他的賢內助嗎?
他不由得猶豫了。
朱景深走出西四所,一路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世上哪有兩全齊美的好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為上位者,怎能因私情誤事呢?”
“世子爺,您在說什麼呀?”身邊的侍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朱景深看向她:“我是在說你那些宮女總是欺你好說話,指使你做東做西的,你連我的事都差點誤了,還幫她們說好話”
那侍女紅著臉道:“奴婢自知有錯,可是……畢竟是多年的情份……”
朱景深冷笑:“那又如何?她們待你的情份,你當是真心的麼?我勸你警醒些,別一再縱容她們,不然她們只會越來越過分”他回頭看向三皇子的居所,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所謂的情份,在權勢面前,也不過是空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