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證據明顯的不足,王提學等學官已經開始不滿,本地的知府雖然位卑職淺,可畢竟是一地的父母官,是地頭蛇,再加上那一封頒賜的御書,除非陳凱之的罪名坐實了,否則後果很難想象。
想通了這個關節,張儉眯了眯眼眸,旋即正色道:“陳生員,此案確實有太多的紕漏,既如此,你下去吧。”
輕輕巧巧的一句你下去吧,便算是結束了。
鄭公公明顯有所不忿,面色非常的不好看,可他也知道大勢已去,他本就是想借張儉之手收拾這陳凱之,而現在張儉下了這結果,就絕不可能追究了。
陳凱之只抿抿嘴,心裡感嘆,這些人想要害我,可謂易如反掌,而自己想要掙扎求生,卻不知花費多少心機。
可即便如此,對方也不過是一句輕描淡寫,我陳凱之也只能乖乖退下,就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是什麼,陳凱之心裡想,這便是這個世界運轉的規則,上位者尊,而下位者如蟲蟻。
作為底層,你便連活著都已不容易了。
陳凱之微微一笑,雲淡風輕,也是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人一樣。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記住了一個教訓,人要上進,這一次鄉試,自己勢在必得。
他面帶微笑,只優雅地作了個揖,便旋身而去。
那前來通報的差役見侍郎大人默然無語,忙道:“那包知府……”
“不見。”張儉冷著臉,這陳凱之都放回了,還見這知府做什麼。
“是。”
………
陳凱之自文廟中出來,便見神色焦慮的包虎已站在停留在文廟外的轎子外等著了。
他似乎沒有進入文廟的準備,見陳凱之出來,他才鬆了口氣,面上的焦色才緩和了些。
陳凱之忙上前朝他行禮。
包虎上下打量了陳凱之一眼,確認陳凱之無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便朝陳凱之苦笑道:“這個鄭公公真是無恥啊,想不到他竟是跑來和主考叫屈,更沒想到的是,這主考偏聽偏信,事情,老夫已經知道了,無妨的,走吧。”
陳凱之微抬眼眸,看著包虎,驚愕地道:“怎麼,府尊不是去拜見大宗師嗎?”
包虎卻是搖搖頭。
“我拜見是假,施加一些壓力卻是真的;何況這位主考大人,十之八九也不會見本官的,本官來此,只是表明立場而已。倒是你運氣不差,竟是安然脫身出來,否則本官少不得又要費一些氣力了。”
他挑了挑眉,陡然別有深意地凝視著陳凱之:“凱之,這一次,你學到了什麼?”
陳凱之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學生只學到了一件事。”
“噢?”
包虎眼眸深深一眯,一張褶皺的面容裡滿是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