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打量了一眼寶峰。鼓鼓囊囊的肌肉被裹在單薄的春裝裡,輕微的一個動作都好像要把衣服崩開似的。看看他醋缽兒一樣的拳頭,村支書脊背處隱隱發涼。要是叫寶峰知道自己布了局支書下意識的嚥了下口水。
耳邊不斷傳來的聒噪聲,喚回了村支書的理智。理了理思緒,擺出他一貫的樣子。
“你先放開。大夥兒不會不管的。寶峰也不是這樣見死不救的人。”
厭惡的瞥了一眼抱著自己的癩子,村支書恨不的一腳把他踢開。不過想到開發商說的那些話,他才勉強做出一個和藹的表情,只是可惜剛買的褲子都被糟蹋了。
見二叔要給自個兒撐腰,癩子這才收了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大老爺們兒,撒潑打滾這一套倒是練的收放自如。
“寶峰呀,癩子這也可憐。爹孃沒了,老婆跑了,孩子也沒在身邊。你就可憐可憐他,分他點算了。”
“癩子,寶峰給你多少你都不許再撒潑打滾的。要是驚著老太太驚著小豹子,以後我可不管你了。”村支書唱完紅臉唱白臉,切換自如,末了還隱秘的朝癩子眨了眨眼。
別看村支書話說的好聽,態度可是強硬的很。上來就要寶峰給癩子拿錢。
“叔,我那房子可是要拆十幾萬的。當初他四萬塊錢就從我手裡騙走了呀。他至少要給我一半,要不我以後就天天在這兒堵門。”對自家二叔的動作,癩子自然是看的分明。當下就往地上一坐,耍起了無賴款。
“寶峰呀,都是鄉裡鄉親的。退一步就是了,他天天在你家歪纏,你媽受的了,孩子受的住。”村書記開了口,自然有人幫著做說客。
“是呀,論輩分你還要叫他哥。都是自家人何必傷了這個和氣。再說,買人家的祖宅,這也有傷福報對子孫不好。”一個信佛的老嫂子,也跟著幫腔。
周圍鬧鬧哄哄的規勸聲,差點把寶峰腦袋都炒炸了。這些人還當自家是以前那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不成。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自家家人,張寶峰一張臉早就沉了下來。這是要拿家裡人來要挾他。別的張寶峰都無所謂,家人就是他不能碰的逆鱗。
手上微微用力,張寶峰全身的骨頭就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
這幫人就是欠收拾。
眼神一橫,張寶峰就要出手。
村支書看著暴怒的寶峰,心裡盼著他快點動手。只要一動手,就能把這小子弄到派出所去住上幾天。沒了這個刺頭,村子裡還不是他說了算。
想到開發商許給自己的好處,村支書的眼睛都亮了幾分。
至於寶峰的拳頭,村支書才不怕呢。出頭的是癩子,真是被揍死了,他反倒落個輕省,省的一天到晚跟著擦屁股。
“真有意思。把自個兒爹活活氣死了,反倒怕夢裡挨罵。真是稀奇。”安樂順手把寶峰扒拉到了後面,按下了他想打人的手。
癩子把自個兒爹氣死的事,村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會兒被人當面揭破,恨不得上來咬安樂兩口。
“哪來的黃毛丫頭,滿嘴噴糞。你要是再造謠生事,我可就不客氣了。”癩子一口濃痰吧唧吐在了安樂的腳邊,黃綠色的濃痰,惡心死了。
安樂往旁邊挪了一下腳步,臉上也露出幾分不快之色。剛準備張口,就被張奶奶給拉了回來。
剛才小豹子鬧瞌睡,張奶奶就在裡頭哄他睡覺。就算聽的不真切,可是一看怒氣沖沖的癩子,心裡也明白幾分。
這人八成是來要房子的。
“癩子他二叔,你家癩子這要是把我撞出個好歹,我老婆子可去你家躺著。”張奶奶一叉腰擋住了癩子看安樂的目光,用自個兒胖胖的身軀把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張奶奶畢竟這把年紀了,癩子也不敢再往前湊。這老太太年輕時候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上了年紀他更惹不起了。
掃視一圈人群,硬生生把喧鬧的人群給看的聲音低了幾度。張奶奶這才開始說話。
“癩子,當初是你被人逼債逼的沒辦法了才來找的我家小子賣房吧。是你喊著求著把那房子賣給我們的吧。這事誰要是說半句瞎話,就叫他老了沒人收屍,死了也沒個摔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