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巖已經給了顧卿煙生命中除了父母兄長之外,另一種得不可替代。
有人說,真正的好眠是一夜無夢,這一覺,顧卿煙便是如此。
只是或許是因為半靠的時間久了,脖子身子都有些酸,不適的動了動,寒巖本來靠著她的頭閉目養神,一時察覺,幫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上半身都枕在在自己腿上,看她輕哼了一聲又睡過去,自己也笑了。
他想起幼年時候顧卿煙傷病初愈的時候,晚上有時夢魘,大多時候都是顧寧夫婦在陪著,他和胥少霖他們幾個有幾次也不太放心,在窗邊悄悄偷看過。
那時候顧卿煙很容易因為一點動靜就驚醒,會需要整晚拉著雲鸞的手才能睡著,即便睡著也總是皺著眉頭,有時候在夢中會把自己哭醒。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年多,才在藥物中慢慢好轉過來,只是顧卿煙睡覺依舊輕淺,被吵醒或驚醒後,不是傷感就是脾氣不好,已經成了長久的毛病了。
想著想著,寒巖不自覺的輕輕拍起顧卿煙的背來,他記得那時候雲鸞就是這般哄顧卿煙入睡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天空開始泛白,天邊出現一條線,一道白光劃開了黑夜,然後將黑夜的口越撕越大,直到撕裂,天,亮了。
太陽還沒完全露出,陽光卻已經出現,晃了顧卿煙的眼,不舒服的哼了一聲,語氣表示著不滿。
寒巖很自然的用一手擋上顧卿煙的眼睛,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丫頭,日出了。”
顧卿煙迷糊著睜開雙眼,那睡眼惺忪的樣子,懵懵的,呆呆的,沒了她平日的機靈,有幾分憨憨的可愛。
讓寒巖忍不住的揉了揉她的頭:“你看。”
天邊,一條被陽光劈開的線,是這一天最初的起始點。太陽露出一個弧形,慢慢開始穿過那條線,橙色的光,灑向大地,腳下不知何時,湧起雲海。
光線照射在顧卿煙的面具上,有暖意,顧卿煙伸手觸控,她想,這樣算是抓住光了嗎?
她看向寒巖,這個人,站在那,融進了陽光裡,顧卿煙看見的是他的背影,卻能感覺到此時的他,應該是微笑著的。
低頭淺笑,顧卿煙摘下了面具,昨天畫的花鈿被磨去了一點,不過還好,顧卿煙拍了拍寒巖的肩。
同時她想:會不會嚇到他?
寒巖轉身,他看見了,看見了這個姑娘自然下垂的手上緊緊拿著的面具,視線順著而上,他與她對視了。
她的眼裡,充滿了期待還有一些小心翼翼和不安,她的右臉,綿延的花鈿是一種裝飾,花鈿下癒合著卻略顯褶皺凸起的傷其實能看見。
他抬手,雙手捧住她的臉頰,眼神沒有飄忽,堅定的看著她,他笑著,是溫柔的、寵溺的。左手拇指輕輕撫著她的傷:“丫頭,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沒有人比顧卿煙更知道這句“好久不見”的意思,一時溼潤了眼眶。
“傻丫頭。”寒巖說完,嘴唇輕輕碰了碰顧卿煙的額頭。
一滴眼淚掉落,被寒巖的拇指輕輕擦去。
顧卿煙微微揚了揚頭,將眼淚憋回眼眶:“花鈿是素心畫的,我畫的不好看。”
寒巖一笑,將她擁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我可以。”
這好容易回去的淚,一瞬間又悄悄落下,不過,顧卿煙卻是笑著的,安心賴在這個懷裡,他不放,她就不離開,雙手也圈上他的腰,圈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