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名字,由你定吧。”
裘千淮放下梳子。
距離逢春娘娘嫁到丹生國,已經有一年的時間。而她與裘千淮,也分離了這麼久。
她竟已經習慣了,曾經一天都不能分開,後來分開幾周幾月尚能忍受。現如今,即便是他漫漫長夜不知重逢之期,水江逢也早已適應。好像有什麼東西替代了心裡那塊會疼的肉。
“與我何幹?”裘千淮口一開便飄出四字,字裡行間帶幾度冷氣。很明顯他自己也感覺過分冷淡,忙添一句:“我不合適。”
“不老,你多久沒給我打理過頭發了?”水江逢若有所思地問著,裘千淮的手抖了抖。
還沒等到回答,裘千淮正要轉身去關上被風吹開的門。輕南卻猛從門外奔入房中,便撞倒了他。裘千淮懷中的一本不厚的黑麵經書掉在地上,輕南忙著要給他拾起來,卻在觸碰書前被裘千淮打回了手。
“別碰!”裘千淮臉色驟變,退了幾步後忙把書揣回懷中。
輕南被他的反應嚇得一激靈:“對不住啊道長,我不是故意的。”
裘千淮微微眯眼,直盯著她。水江逢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惡意,她出面圓場道:“好了好了,不就撞了你一下嗎?大男人的還跟小姑娘發火。”
輕南往水江逢那邊靠近幾分,尋求幫助。而裘千淮偏過頭,神色怪異,他道:“我,我只是,來看看你。不會久留的。”
緊接,他便要離開,暫且回到客棧去,不能再在這裡多待了。他能聽到,耳邊持續的令人不寒而慄的勸誘聲。
水江逢回想他方才的模樣,隱隱有些不安,便對輕南指示道:“你去偷偷看著他。”
倘若裘千淮只是心性變化,她也能接受,就憂心他有什麼難處不敢告訴別人。瞭解至深,才敢有此結論,裘千淮就是個什麼都愛自己扛的混蛋。
水江逢伸手把頭上的飾物全取下,她對著鏡子,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身後,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輕南沒能一路跟緊,在臨到裘千淮暫住的客棧時,越發覺得胸悶難忍,無法靠近。只好回去如實稟報給水江逢。
就在翌日正午,水江逢遲遲等不到裘千淮赴約前來,她的不安越重,最後終於忍不住,化作男相偷偷溜了出去。親自去裘千淮的客棧找他。
他詢問到了裘千淮的房間,在門口立了良久,設想進門後該如何責怪對方才不算過分。直到一聲怪異的碰撞聲,像是凳子橫倒在地。水江逢直接推門進去,同時一道灰暗的靈氣射向自己,她強行接下後才看見,裘千淮就側倒在地上。
“……原來是你。”裘千淮從牙關艱難地擠出四字。而後硬撐著坐起來,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難堪。
水江逢心涼了半截,無論如何先要讓他脫離這個痛苦現狀:“來。”他伸手去拽裘千淮的胳膊,先扶人上床去躺著。不料裘千淮直接一甩手:“別碰我。”水江逢嚥了咽口水,努力心平氣和,又堅持著去扶他。
水江逢隱約猜出,是因為那本他不許人看的怪書。裘千淮滿頭是汗,水江逢掏出張手帕給他擦臉,這才摸出他額頭全是冰涼的。
水江逢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就不能跟我說說?”
裘千淮縮在牆角,沉默半晌才道:“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水江逢知道裘千淮不想待在這裡,但總該有個理由。他扒開裘千淮硬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緊接坐在裘千淮身後要為他運氣平息。
“我不知道你拿到了什麼稀世秘籍,但要是損耗身體的,我勸你還是不要繼續練了。”水江逢淡淡說完,專心運功。
這一次算是逃過了,可下一次呢。裘千淮心裡不禁想到,倘若下一次,直接疼到六親不認。估計連水江逢也會受傷。
平息後的一整天,裘千淮都沒再聽見耳畔奇怪的聲音,他幾乎都要懷疑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道長你要走?”六梨一臉驚訝,“明天是重陽啊,你再多待一天吧!娘娘那有酒宴呢!”她抱著裘千淮的胳膊懇求,又是在逢春盟眾人面前這樣,裘千淮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絕。表情最複雜的就是妄齋了,也不知道在氣什麼,一早就坐在角落喝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