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春,三月。
“小同志,都說了多少次了,沒有你的信!”
這段時間來郵局問的人太多,一茬又一茬,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提高音量︰“大家聽我說,這才剛恢復高考,五百多萬人參加考試,考不上很正常。”
“再過幾個月不是還有次考試嗎,你們好好回去復習,別守在這影響我們工作,也耽誤你們自己的時間啊!”
聽到這話,原本探頭探腦的人也洩了精神氣,蔫頭耷腦地往回走。
“是啊,都這麼晚了,錄取通知要來早就來了,現在還沒來就是沒考上,算了算了,不考了,我在工廠上班也挺好,真考上了家裡也不一定讓我去讀呢。”
有人自我安慰道。
原本圍成一團往視窗擠的人消失大半,在確認自己沒有任何信件後,姜沅細長的眉毛蹙起,唇角抿成直線。
跟工作人員道了聲謝後就往外走。
自從去年十月恢復高考,姜沅就在不停看書,作為今年的優秀高中畢業生,她提前在十二月參加了考試。
就連學校的周老師也說她一定能考上。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一陣涼風吹來,低著頭的姜沅只覺得頭暈眼花,瞬間失去意識。
而此時,首都軍屬大院。
坐在輪椅上的謝宥川眼前發黑,全身無力往旁邊倒。
當——
勁瘦的身軀砸在地板上,徹底昏死過去。
姜沅再醒來,是在職工家屬院裡。
躺在床上,目光掠過牆邊貼著泛黃的報紙,她腦海里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嘴唇乾裂到痛,姜沅眨了眨眼,思緒回籠,單手撐著床邊輕松坐了起來。
力氣好像變大一些了,但她腦海里一片混沌,沒有察覺。
“媽,下個月我是不是就能去鋼鐵廠上班啦?爸說工作的事都辦妥了,到時候我就是焊接車間的學徒工,一個月有十八塊錢工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