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林巧兒的牽引下緩慢的向前,雖然慢,但卻沒有直接揹我那麼累了,汗水打溼了她的衣服,她的頭髮也全都亂糟糟的貼在面板上,看上去很狼狽,可我卻覺得此時的巧兒姐比任何時候都要美。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輕輕叫了她一聲:“巧兒姐,巧兒姐!”
她腳步沒停,只是回頭看我,原本秀麗的臉上此時沾滿了汗水,我看到她拉藤蔓的手和肩膀已經磨破了,紅紅的一片,眼淚一下便落了下來。
我哭著讓她停下,別再走了,她只是笑了笑,為了安慰我,她甚至還揚了揚纖細的小手,說她有的是力氣,一定可以將我帶出去的。
我反覆勸說,她始終不曾停下,我躺在木筏上,突然有了一種錯覺,和林巧兒認識了這麼久,彷彿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的瞭解了她。
我嘆了口氣,低聲喃喃了一句:“巧兒姐,你這是何苦呢?”
這句話我本是對自己說的,可沒想到她卻聽到了,她沒有回頭,只是頓了頓,忽然說道:“笨蛋,你不懂,你什麼也不懂!”
說完,她又繼續拖著木筏往前,我看著她嬌弱的背影,怔怔出神。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麼?和林巧兒相處了這麼久,她對我的好從一開始便讓我感到惶恐,即便一開始不懂,可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就是塊榆木,也早該開竅了。
可是,從一開始認識林巧兒的那天起,我對她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那種感覺不是愛慕,而是一種親人的感覺,就好像我對百靈姐的感覺一樣,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將林巧兒當成姐姐來看待。
她對我的付出和關注,我不是不明白,可那不是我能夠承受的,而且,真正喜歡她的人,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如她對我那般,這個人也在默默的付出,只是,她一直看不見而已。
這也許是林巧兒第一次正面和我說起這個問題,可惜,我們都在逃避,話剛起了個頭,便沒有了下文。她不再說話,我也陷入了沉默,她就著默默的往前走著,走著……
天,黑了,而我們也許才剛走完了路程的十分之一,然而幸運的是,逆流的河水又恢復了正常,木筏不需要再有人牽引也能順流飄下,我激動的朝林巧兒大喊,將這個好訊息告訴了她,然而她卻根本沒有反應,還是木然的拖著藤蔓向前走。
我意識到了不對,慌忙拽住藤蔓扯了扯,林巧兒停住了,可還是一動不動,我心中大急,忙使出全力往岸邊劃去,木筏剛一靠岸,我便爬了上去,走到她跟前一看,只見她兩隻眼睛不斷往外流著淚,身體僵直,瞳孔也沒有焦距,早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我的心裡一陣絞痛,原來這一路,她完全是靠著自身的意志和執念在堅持,她的身體,乃至她的意識都已經到了極限。
“我應該和她說話的,我應該一直和她說話的!”我猛地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將林巧兒抱了起來,放到了木筏,做完這一切,我積攢了許久的體力再一次消耗殆盡,連站也站不穩了。
由於木筏的空間有限,兩個一起上去必然會沉沒,我只能雙手抓緊竹筏,身體沉入水中,然後解開了藤蔓,任憑水流將我們衝往下游。
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我的牙齒在打顫,渾身都在發抖,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我只能依靠自身的意志不斷堅持再堅持。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眼睛閉上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有嘩啦嘩啦的水聲時不時的在耳邊響起,證實著我在這個世界尚留有些許痕跡。
……
我是被一個噩夢驚醒的,睜開眼時,刺目的陽光直射我的雙眼,幾乎將我亮瞎,我慌用手去擋,這時就聽到離我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道驚喜的叫聲:“醒了,醒了醒了,哈哈,太好了,快,快去請龜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