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曾說過,魃屍是妖化的異屍,有的妖屍,即便身死魂消,依舊憑藉一縷執念保留著生前的記憶,甚至是情感。我早該想到,第一次在石橋上遇到的妖異魃屍,明明可以殺我,最後卻放了我。之後再次相遇,則是在楊夢清的家裡,鎮長說過,鎮上所有的邪屍怪物都被引到榆樹溝的溶洞裡困了起來,何以只有這頭妖異的魃屍躲在楊夢清的家裡,而在之後發現我們後,瘋狂的想去接觸楊夢清?
原來,這世界上真存在有感情的殭屍,我雖不知楊夢清的父親究竟經歷了什麼,以至於讓他變成魃屍,但毋庸置疑,他即便化作了屍,即便已經死去了,仍惦念著自己的女兒,仍在女兒遭遇危險時奮不顧身,哪怕再死一次,哪怕這僅存的意識與情感灰飛煙滅。
我的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同樣是男人,同樣是父親,同樣是丈夫,為什麼楊夢清的父親可以做到如此程度,而那些愚昧的鎮民卻為了所謂的信仰,寧可將自己的妻女像拋棄畜生那樣任人宰殺?
黑霧籠罩了鳳陽,更籠罩了鳳陽人麻木扭曲的心,惡鬼讓我害怕,而這些愚昧的人則讓我感到戰慄,或許惡鬼降世,正是因果的迴圈吧!
一路沉思,一路憤慨,一路逃命。
終於,我看到了鳳尾口的攔金壩。
我們繞過鐵壩,闖進淘金場,道士將楊夢清交給我照顧,他則爬上了一艘挖沙船,搗鼓了一番,船竟然還真的開動了。
然而,鐵壩只留了一個很小的洩水口,船根本無法透過,我把三個女孩全送上船,然後爬上鐵壩上方的控閘房。控制閘門的開關有兩個,一個是電動的按鈕,另一個是手動的螺旋閘,鎮子裡雖然恢復了供電,但不知為何,這裡恰巧沒電。
我試著擰了擰螺旋鋼閘,發現這鋼閘長時間沒人用,螺旋軸承受到鐵鏽的影響,一個人很難擰動,便把道士叫了下來,兩個人一起用力,轉動了開關,水閘緩緩的開啟了。
估摸著開啟的缺口足夠挖沙船透過了,我們急忙跳下大壩,剛準備上船,忽聽鐵壩之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忙抬頭一看,心頓時就沉了下來,只見那猴臉巫師化作的猩猩怪物追了上來,渾身染血,滿眼兇光的盯著我們。
我和道士對視一眼,心知事情不妙,我掏出了電棍,道士則從懷中取出了幾張黃錢紙和硃砂畫的符,兩人如臨大敵,死死的盯著那黑毛猩猩。
忽然,那黑猩猩動了,身形似電,瞬間就到了我跟前,想來抓我,我反應也不慢,就勢把電棍往他身上一戳,超過四萬伏的強電頓時將它電得一陣顫抖。
我心說果然有用,任你再如何邪異,人終究是人,就算再厲害也抵不過這現代化的武器。可還沒等我高興多久,黑毛猩猩狂吼一聲,黑爪一揮,鋒利的指甲在黑夜中閃過一道幽光,我手裡的電棍頓時斷成了好幾截。
我一下子呆住了,突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那黑猩猩下一爪朝著我的右臂抓來之際,道士爆喝一聲,縱身跳起三米多高,手裡三張黃符啪的一下貼在了黑猩猩的身上,待他落地之際,大叫一聲“爆”。
頓時,三道黃符發出璀璨的亮光,竟炸了開來。
道士根本沒管這爆炸究竟對黑猩猩造成了怎樣的傷害,落地的剎那極速奔往船邊,奮力解開了船錨,朝船上的林巧兒大吼:“快開船!”
此時船上就只有林巧兒能行動了,聽道士這麼說,她馬上懵了,問我們怎麼辦?
道士急得大喊:“不用管我們,掌好舵,她們兩個的命就掌握在你手裡了。”
話音剛落,一塊巨大的浮木頓時砸向了他,原來是那黑猩猩仍的,更讓我吃驚的是,這怪物經那恐怖的爆炸後,竟然只是毛髮燒焦了一些,併為受到重創。
林巧兒還在遲疑,這時我也知道了道士的用意,如果全部上船,肯定會被追上,只能我們留下牽制黑猩猩,為三個女孩爭取逃命的時間。於是朝林巧兒喊道:“巧兒姐,聽道士的,趕緊走,出去後找人來救我們,快啊!”
我最後兩個字幾乎喊盡了全身氣力,她終於哭著開動了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