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後,空曠的房子裡就剩我和奶奶,一整天的跋涉讓我感覺很是疲憊,我又去看了看奶奶,見她還沒醒,就準備回房睡覺。
百靈姐給我安排的房間還是老樣子,那個我專屬的房間。
推門進去後,一股久違的沉木味道撲鼻而來,那是房間裡的舊木傢俱散發出的,夾雜著床上被褥發出的肥皂清香,很熟悉很懷念的味道。
我開啟了房間裡的白熾燈,昏黃的燈光頓時照亮了房間裡的情形,所有的佈置都沒有變,還和記憶裡的一樣。我深吸一口氣,看向了房門後那座半人多高的神龕,一剎那,我的眼球好像被吸住了一樣,目光定格在了神龕裡的那座雕像上,同時整個腦袋好像快要爆炸了一樣,腦海裡如同放電影一般多出了無數讓我感到陌生的記憶碎片。
我瞪大了眼睛,慢慢的回憶起了一件被我忘卻的事情。
大約十二歲那年,已經搬離老家快兩年的我們一家回到老家過年。
之前也提到過,老家位於雲南的偏僻之地,高山環繞,綠樹蔥蘢。十年之前,這裡尚未通路,進出都只能依靠徒步攀越險峰上的一條小山道(山道現在改成了曲折的盤山公路),或者使用飛索在湍急的河道間穿梭。一旦不慎失足跌落懸崖或者掉落河谷,基本上就宣判了死刑。
那年,老爹帶我們回家過節,由於那段時間連日暴雨,河水漲得很高,走飛索太過危險,所以走的便是那條只容得下一人橫著穿過的偏僻山道。
去的過程我不太清楚,因為進山時已是半夜,我被老爹以及前來接應的叔伯輪流抱著,待我醒來之際,已經進了村子。之後聽老媽說,那一次走得十分驚險,由於剛下過山雨,山岩溼滑,好幾幾次差點跌下山崖,好在那幾個叔伯照應,這才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村裡。
那時的我特別淘氣,況且之前和二虎帶頭的孩子群就是一夥的,離開了這麼久,再次重逢,大家都很開心。我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跟著他們白天捕魚摸蝦,晚上則一起偷摸進山捕獵,好不快活。
有一次,我們跑進了“耶嶺”,那是一個在當地被列為禁地的區域,據說進去過的人,大都沒能出來,即便出來了,最多也活不過幾個月,便會莫名的死去。臨近的幾個村寨都嚴禁人進入,大人們更是時時刻刻叮囑。
可越是這樣,越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當時的我就是那隻被好奇心‘害死’的貓,也正是由於那次的好奇,讓我從此背上了‘子時不見月,見月必撞邪’的詛咒。
耶嶺距離村子不遠,那是一片低矮的山谷,遠遠看去,完全被鬱鬱蔥蔥的樹木遮蔽,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之處。
那天晚上,一群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站在耶嶺前開闊的荒原上時,卻都感到後背一陣發寒。月色皎潔,林海上空飄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掩映著耶嶺這多年來神秘的傳聞,竟讓當時的我們全都膽怯了。
“我說,要不咱還是撤吧!這鬼地方也太陰森了。”
說話的人正是二虎,也是這一次冒險的發起者。當時的他因為身材壯碩的關係,雖然年紀不大,可打架卻是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他也成了一群淘氣包的老大。
“沒錯,俺贊成!這地方太邪門了,我總感覺那裡面有一股冷氣嗖嗖的直往我身體裡鑽!”淘氣包中的三當家小賴子,也舉手贊成,並且他的臉色難看得有些嚇人。
有了他倆在先,其他膽子稍小了一些的孩子們紛紛舉手贊成,但也有個別對二虎不服的孩子趁機嘲笑,“哎喲,二虎害怕嘍,二虎害怕嘍!”
聽到這樣的嘲弄聲,二虎的牛脾氣頓時就上來了,他憤怒的瞪著那些人,大聲吼道:“誰說我怕了,都別走了,看著你家二虎爺爺怎麼闖那破林子,哼!”
說完,二虎氣呼呼的抄起根火把,另一手拿了根木棒,就準備往林子裡去。
“別去!”眼見二虎要進去,小賴子急了,忙攔住他。
“去,去,一邊去,別擋著我!”二虎氣呼呼的將賴子推開,這時候,小賴子真急眼了,臉色煞白的抱住了二虎,哆嗦嗦嗦的說道:“二虎哥,不,不能進去,那裡,那裡面,有,有…”
“有什麼?不就是個破林子嗎,能有啥?頂多來幾隻野獸,老子幾下就給他收拾了。”
二虎不耐煩的吼道,他最怕的就是同齡的孩子裡有不服他的,這要是落下個膽小鬼的名聲,這以後可怎麼繼續當老大啊?
小賴子還是不撒手,可眼睛卻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林子,全身都在發抖。
二虎感覺到小賴子的不對勁,而就在這時,一陣陰寒的風呼嘯而過,仿若刺入骨髓一般,讓二虎整個身體都麻木了,兩人就這麼呆呆的站了半刻,直到有人推他倆,他們這才回過神來。
小賴子鬆開了二虎,二虎則呆呆的看著那片深邃的林子,道:“賴子,你是不是,看看到了什麼?”
“嗯,好多人,不,他們好像,不是人,是飄著的!”
聞言,二虎的臉色也刷的一下變得慘白無比,身體蹭蹭蹭的往後退了幾步,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