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隻巨繭的剎那,我幾乎暈厥過去,腿都軟了,一下子站立不穩,好在這石道空間足夠,我只是癱坐在了石道上,並沒有摔下去,可心裡的恐懼簡直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我足足花了五六分鐘才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心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還沒有從夢中醒來,其實這一路上所經歷的東西都還是我的夢境?仔細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道士和我說過夢境的層次,我深知真正夢魘的可怕,因為我已經不止一次經歷第一重夢魘,那太真實了,處於夢魘當中你根本無法察覺絲毫的異樣。
不對,處於夢魘中的人既然無法察覺自己身處夢魘,而我現在已經察覺自己在夢魘之中,如果這真是夢魘的話,現在應該立刻清醒過來才對,可眼下四周沒有半點變化,說明這不是夢。
我否決了夢魘的可能,隨即又想到了童年的那段遭遇,心中的疑團愈發多了起來。
這一路下來有多艱險自不必多言,昨夜的夢境尚且可以理解,因為那是夢,在夢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可眼前這一幕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十二歲那年,我已經見過這棵蠟屍樹,還有比這蠟屍樹更恐怖的東西。可是,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可不認為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在大晚上闖過陰森詭異的耶嶺,而且還能順利下到這超過了百米的巨大天坑之下的,更何況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既然如此,童年的那一次遭遇又是怎麼回事?我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出去的?
越想,心中愈發覺得疑惑與驚悚,撇下這些疑惑不談,十二歲那年看見這蠟屍樹的情形至今仍歷歷在目,掛在屍樹上的屍繭當時可是全部都復活了,如果這就是當初的那棵蠟屍樹,那會不會出現和當初一樣的情況?
我不敢想象,要是滿樹的屍體全都復活了,我該怎麼辦,逃?恐怕那時候嚇都被嚇死了,還怎麼逃?心情一下緊張起來,此時我已經萌生出了離開的衝動。
幾乎就在我產生了離開念頭的剎那,我感覺兩隻手臂上有東西在動。之前我也有過這種感覺,在鳳陽的那個地下金礦裡,手臂上的黑線詛咒吸收了地下遺蹟照射出的能讓人變成活死人的白光後,就產生過這種鼓脹感,還有之後在地下遺蹟的封印裡面也有過這種變化。
我忙拉起袖子,其實根本不用拉,因為我渾身的衣服早就破成了碎布,用衣不蔽體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如我所料,手臂上的黑線果真在蠕動,好像脈搏一般,一跳一跳的,隱約間還能看到黑氣沿著線條的輪廓遊動。詛咒本就是我第一次進入耶嶺的時候烙印下的,雖然我也不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給我下的,但天坑還是屬於耶嶺的範圍,詛咒有所變化並不奇怪,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左臂上的羅剎鬼面,此時這鬼面竟然也露出了興奮的詭異笑容,而且同樣在律動,黑氣縈繞。
我心頭一驚,心說難不成羅剎鬼臉也和耶嶺有關係?
不管怎麼樣,既然看到了屍繭,說明這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我童年噩夢的根源,打死我我也不願意繼續往下,我已經決定回頭。
剛往回走了幾步,我感覺不對,忙低頭一看,頓時心中駭然。只見鬼面好像活過來一樣,猙獰的獠牙在黑氣的籠罩下一口咬在了我的手上,沒有血滲出,可我卻感覺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只是鬼臉發生了變化,黑線詛咒也產生異變,所有的黑線好像毒蛇一樣活了過來,一齊朝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驚駭之餘,我不由得下意識往後退,沒想到剛退回之前折身的地方,黑線和鬼臉突然間發出了淒厲無比的嚎叫,竟全都消失不見了,再看手臂時,發現黑線和鬼臉雖然依舊在蠕動,卻已經沒法威脅到我了。
這變化只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我呆呆的看著滿是圖案的手臂,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我忽然有一種感覺,剛才的異變可能和我想要回去有關,現在我可能已經回不了頭了。為了驗證這種猜測,我再次往回走了兩步,果然,黑線和鬼臉都好像受到了刺激,我往回走得越遠,這兩者對我的反噬就越強烈。這時候我哪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天坑之下肯定有著某種能刺激詛咒和鬼臉的東西,同時也有著抑制它們的東西,也就是說,我越往下走,詛咒和鬼臉受到的刺激越強烈,但同時下面的環境對它們的抑制越強。
往回走之所以會引發詛咒和鬼臉的反噬,完全是因為它們受到了下方更強的刺激,對應的也只有下方的抑制能讓詛咒保持平衡,可如果我往回走,因為上面的抑制越來越弱,平衡馬上就被打破,詛咒也就馬上爆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