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古鎮終於有了些生氣,街道上過往的人雖然還是很少,但比起昨天傍晚時分卻要好了許多。
我對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仍無法忘懷,在離開客棧後特地沿著青石街道找了一遍,想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然而讓人失望的是,街道上非常乾淨,什麼都沒留下。
拋開昨晚發生的事情,小鎮古樸寧靜的氣息還是非常適合旅遊休閒的,尤其是對終日奔波忙碌於紛雜喧鬧的大都市的人,這種輕鬆閒暇的氛圍最能讓人忘卻壓力與煩惱。
很多昨天緊閉著大門的鋪子都開門了,一條街上做各種行當的都有,沒有什麼規律可言,可能左邊這家賣的是棺木壽材,右邊的賣的就是各種小吃飯食,不像今天很多開發出來的旅遊景區,所有的商鋪都是經過統一規劃的,首飾一條街、小吃一條街、工藝品一條街……處處都是商業利益最大化,將景區原有的淳樸鄉土氣息都搞沒了。
我們很喜歡這種原汁原味的古鎮氣息,一路悠閒的逛著,整個身心都融入了進去。洛依像只撒歡的小兔子,對古鎮的一切都感覺很新奇,每經過一家開門做生意的店鋪都要進去瞧瞧看看,我沒有忘記跟他來的任務,一路上每當有值得記錄的畫面我都會給她拍下來,儼然成了一個專職的跟拍了。
古鎮不大,和一個稍微大些的村寨差不多,我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已經走馬觀花式的把古鎮的幾條主要街道逛了一遍,洛依並沒有找到鈴鐺的出處,甚至古鎮上的人都不與我們搭話,而且他們看我們的眼神還是和昨天遇到的那些人一樣,那種眼神真的太奇怪了,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
中午的時候,我們找了一家麵館吃飯,逛了一早上,小鎮風情已經領略過了,但本地的美食我們卻是還沒品嚐過。
說是麵館,其實用麵攤來形容要更加貼切一些,麵攤老闆是個臉色有些發青的傢伙,大約五十歲左右,布衣布鞋,頭上包著灰色頭巾,看上去非常傳統。
我們去的時候,麵攤上沒什麼生意,老闆正呆滯的看著青石地板,我們落座了一兩分鐘,他還是在發呆,沒有察覺到有客人上門。我輕輕的咳了一聲,敲了敲桌子,他才從那種無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看到我們後,他的眼中一樣閃過了那種奇怪的眼神。
這下我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於是出聲問道:“大叔,怎麼我們臉上有花麼?您怎麼這麼看著我們?”
然而那老闆並沒有回話,看向我們的眼神還是沒變,不過他卻是開始忙活起來,開鍋下面,舀湯放料,很快,三碗熱氣騰騰的湯麵端了上來。這過程中老闆還是一言不發,面端上來後他馬上又退了回去,然後繼續盯著青石地板發呆。
我們三個互相看了看,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我壓低了聲音小聲對他們說道:“這裡的人該不會是聽不懂我們說的話吧!不然我剛才和他說話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醫生抬眼又看了老闆一眼,低下頭說道:“有可能,這都一早上了,沒有一個人和我們說話,如果不是語言不通,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什麼可能?”我下意識問道。
醫生吸了口氣,回答道:“這些人全是聾子,或者是啞巴!”
我翻了翻白眼,還以為醫生在開玩笑,也懶得再接話,而且肚子正餓得厲害,先吃飽再說。
我們並沒有點面,這是老闆直接做好端上來的,我知道有些地方的人賣吃的只賣一種,所以無所謂點不點,你只要坐到位置上,就代表你要吃這家賣的東西,矯情一些的,頂多再囑咐老闆少些辣椒或者多些醋。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碗清湯麵,基本上看不到油,而且也沒什麼配料,唯一讓人覺得新奇的是面上蓋著的一層紅褐色的碎屑,看起來像是某種蟲子剁碎後炒出來的。
吃蟲子是很多少數民族的習慣,實際上,山區常見的蟲子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可以食用的,並且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和營養價值。這些蟲子大都是自然生長在山林田地裡,靠吃純天然的植物為生,非常的健康,而且現在很多城市人也在追求原生態的生活,外出旅遊都會嘗試一些新奇刺激的東西,比如吃蟲子。
我老家本就地處西南,山林茂密,蛇蟲鼠蟻非常多,小時候奶奶和幾個叔叔也時常會抓些蟲子回來炸著吃,比如竹蟲、蜂蛹、螞蚱之類的,又好吃又營養,是我小時候的最愛。但眼前的這些剁碎的東西我卻看不出是什麼東西,頓時不知道怎麼下口了。
醫生用筷子夾起一些蟲子的碎屑,仔細看了看,湊上去聞了聞,對我說道:“這是水蜈蚣,可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