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在婷腦子轉得快，在心裡迅速過一遍章成彬的話就立刻找出漏洞，“這不還是經濟糾紛嗎。淩靈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不屬於她的錢她肯定不會要一分，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沒講？”
束晴也越發覺得不對勁，接著問道：“你們為什麼分手？淩靈是因為你們分手才生病的？”
章成彬只挑最後一個問題回答：“我也不確定，只是這幾個月我覺得她精神狀態不太正常，恍恍惚惚的，還特別容易暴躁。”
張在婷不讓他逃避，敞開天窗說亮話：“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淩靈的事，出軌了？嫖娼了？”
章成彬依舊不想回答，但束晴和張在婷也堅持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不要到答案不罷休的架勢。過了片刻還是他先耐不住，主動說：“我只是不愛她了。”
“渣男。”張在婷低聲嘀咕，音量卻剛好能讓章成彬聽到，她插著手臂背過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束晴也默不作聲，她努力把淩靈與失戀抑鬱的標簽貼合在一起，但始終匹配不上。束晴不敢相信，淩靈這樣清醒的人，甚至靠著獨特的清醒言論在自媒體行業獲得百萬粉絲的女博主，怎麼會讓自己身陷囹圄。
護士敲門提醒道：“你們隔壁的朋友醒了。”
束晴起身就走，張在婷麻利地把只吃了幾口的粥丟進濕垃圾桶，沒好氣地說：“別吃了，你就餓著吧。”
進隔壁病房前，束晴猶豫了幾秒，不知該如何安慰淩靈，思緒混亂不堪，心裡像有什麼堅定的東西被揉成一團糟。張在婷拍拍她的肩膀說：“愛恨嗔痴，人之常情。”
淩靈睜眼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盯著天花板流淚，聽見門口的響動，她低聲說：“對不起，嚇到你們了。”
兩人知道淩靈已經清醒，上前一人握住她的一隻手，低聲安慰道：“不用跟我們道歉，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該做傷害自己的事。”
淩靈默默點頭，眼淚流的更兇，“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我和章成彬……”
束晴還在考慮要不要把事情揭穿，張在婷已經替她做好決定，沒猶豫就講出來，“你和他談戀愛不告訴我們，失戀也不告訴我們，在心裡較勁也不告訴我們。淩靈，我們是好朋友，你可以信任我們的，不用一直瞞著。”
“對不起，對不起…”淩靈抽回手，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嘴裡不斷重複這句話，連枕頭都被眼淚浸濕了。
束晴也控制不住哽咽，把她抱在懷裡輕拍著，溫聲說：“沒事沒事，哭出來就好了， 我們都會陪著你，都會過去的。”
“我害怕，我好害怕。”淩靈斷斷續續地發洩：“我不想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我很努力很努力走出來，我去看醫生，我吃藥，我努力工作賺錢，但我的世界好像越來越黑暗了。我不敢說，我怕粉絲都嘲笑我，連你們也鄙視我。我…我怎麼會因為一個出軌的渣男變成這樣…我可是淩靈啊…”
她嚎啕大哭，把過去所有的壓抑和恐慌都喊了出來，為那段從未在她心裡撫平的失敗感情，也為她對失控的自己的厭棄。
束晴紅著眼，只能不斷拍著淩靈的背寬慰她。直到她哭累了，嗓子都啞的說不出話了，張在婷把她從束晴的懷裡拉出來，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淩靈，每個人都需要愛，也都有可能被愛傷害，這沒什麼可恥的。”
“你只是生病了，就像每個人都會頭疼腦熱，抑鬱症和這些病沒什麼區別，只要我們積極治療一定會康複的。不要害怕，更不要看不起自己，在我們心裡，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淩靈。”
張在婷說完轉頭，向好友尋求認同，“束晴，對嗎？”
束晴配合著肯定道：“沒錯，淩靈，不管你有沒有戀愛或者失戀，有沒有生病，我們都會陪著你，你的粉絲肯定也會支援你的。”
但子彈正中眉心，束晴在心裡反複咀嚼張在婷的話，連喉嚨都發幹發澀。
愛恨嗔痴，人之常情。真的每個人都需要愛嗎，真的可以承認嗎，但她們不是披著鎧甲，在鋼鐵森林裡穿梭的女戰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