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外婆塞給她一張銀行卡,說是零花錢,但她不傻,知道裡面的錢少則也要七位數,而且多半是母親給的。
“杳杳,聽話。”外婆嚴肅了點態度,把銀行卡又放回她口袋裡,“女孩子在外不能沒有錢,尤其你還一個人在這兒,收了姥姥才放心回去。”
周杳杳還是不肯,“姥姥,我真不缺錢。”
“杳杳。”老太太終歸是捨不得兇外孫女,知道她心裡是有道坎,沒再逼她要,而是心平氣地講:“你至今都不理解為什麼你媽媽在你父親最困難的時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你們是嗎。”
“我知道爸爸對不起她……”周京霓低下頭,放輕聲音,“我不怨她。”
“等你再長大一點就明白了,杳杳,政治鬥爭下沒有所謂的世交朋友……自古都是,人人為了權力背後的權力而看淡生死,因為權力就像古樹,能屹立數百年,所以人人渴望,但世間難有常青樹啊,你父親……”老太太不再說下去,嘆了聲氣,溫和又平靜地握了握外孫女的手,轉移了話題,“杳杳,你和沈家那個聯系很多嗎?”
周京霓聽得很明白,但並沒多想,仔細思考了後面的問題,如實說了,轉而好奇地問:“怎麼了姥姥?”
老太太聽在心裡,面上並未露半分情緒,手指從容地輕輕撫過盤起的發絲,輕輕拍了拍外孫女手,笑眯眯地說:“沒事,關心關心咱們杳杳。”
周京霓乖甜一笑。
但回去的路上,她後知後覺外婆說的話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裡又說不出來。
也可能是外婆一直把她當長不大的孩子,很少講這些道理?
嗯,應該是了。
她不再多想,手伸進揹包外側口袋翻找藍芽耳機,動作忽然頓了頓,拿出看了一眼,是銀行卡,指腹摩挲著,溫溫吞吞地塞回去,扭頭看窗外,心裡彌漫起酸澀的情緒。
開學後的一段時間,倪安的買手店開業了,周京霓閑暇時間都會過去幫忙,畢竟曾經的她不缺錢,金錢富養出來審美永遠線上。
大雨連續三天沖刷街道。
拐出咖啡店,雨過天晴陽光刺眼,周京霓抬了下頭,目光在斜對面的馬路邊頓了頓。
警察在給一輛邁凱倫貼罰單。
再看車牌號。
哦,江樾回來了。
她內心沒什麼波瀾,端起咖啡,轉身走向買手店。
老化的木頭樓梯走得咯吱響,推門前,她聽到身後側樓梯上方傳來火機迸發火焰的動靜,回頭,果然是有人在抽煙。
果然是江樾。
他兩腿交叉著靠牆站立,鬆鬆垮垮的花襯衫鬆了兩顆扣,露出佛牌的黑鏈子,火機轉在他左手的手心,細長的煙在指尖燃燒。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歪唇笑的同時眉梢微動,掛在這張痞氣橫生的臉上,怎麼也看不出面善之意。
“等你好半天了。”他開始下樓。
原味萬寶路的煙草味並不好聞,周京霓抬手在鼻前扇風,“有停車場還亂停車,剛在樓下看到你車被貼罰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