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安沒講任何道理,給她倒滿啤酒,端起自己杯子碰一下,清脆一聲,說:“想和好就聊聊,想維持關系就報個平安,想徹底與過去做個了斷就刪除拉黑,別與他們任何人有聯系,省得留念想。”
周京霓胸口有些發悶。
好不容易找回微訊號那天,她等了整整半天都沒收到沈逸訊息,手機忽然震動,開啟看見是廣告這一秒,失望感大於心死。
她撥下電話。
沒人接,她就發簡訊,收到一個自動回複:在開會,請稍後聯系。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很委屈,執拗地繼續打,就這麼打了十幾個,她耳邊都在環繞冰冷的人工播報語音,直到第十五次聽完,再次自動掛掉,這一回,她刪掉了他微信,又拉進了黑名單,連帶與他熟悉的人都刪進去了。
幼稚又可笑。
她甚至覺得自己很蠢,可那時候不明白沈逸為什麼聽到了分手,連一個信兒都沒有。
想到這些,她笑了笑,說:“連一聲道別都沒有,可能權力才是他的一生所求吧。”
倪安抱抱她,什麼也不問了。
香薰機彌漫騰騰煙霧,橙花香散開在整個客廳,電視機播放著《死者》,電影裡,整個愛爾蘭都在下雪,而她聽著屋外南風萬裡。
周京霓只想好好享受這份安寧。
第二日下午她去買了個手機,辦了張新卡,關機了老號。
她走到街上。
四周的古建築罩上一層暮色,路邊的街燈擎著昏暗的光籠。
如果有一句話描述她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昨天看到的那句臺詞:一切都平庸至極,一切都令人失望。
傍晚落雨的海德公園,噴泉池的水面倒映古建築與隨風搖曳的樹葉。
七點半,與倪安在餐廳分別,周京霓淋著毛毛雨,聽著歌,獨自漫步在街頭找麵包店,走到十字路口,綠燈亮起,走在斑馬線上,耳機內響起來電提醒。手機在包裡,她沒多想,直接點下接聽。
“heo?”
“......”右耳空了三秒。
走到路中央,耳機內傳來沙啞磁沉的嗓音,“哎呦,周同學回來了?”
她腳步頓了下。
他笑了聲。
“江樾?”周京霓很意外。
江樾慢悠悠道:“淋雨可是會感冒的。”
走在悉尼街頭,聽到他聲音的第一秒,周京霓有些時空交彙的錯覺感,風衣角被風掀起,長發被吹到眉前,她撥開發絲,又聽見他說一句“看馬路”,錯愕間抬起眼睛,在五步之外,看見了江樾。
這時候五月初,涼颼颼的風,時雨濛濛,若隱若現喧囂光影,整個天空被霧氣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