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南北好久沒有認認真真地和人分享過她內心對這段感情的看法了,她現在忽然有了分享的慾望。
她深呼吸,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嗓音平靜地繼續開口:我畢業回到倫敦後,就算我想和他分開,但在他看來,我和他的關系並沒有因為留學而有所變化,我還是他的所有物,還是他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調劑品,他沒有提分手,他還沒有厭煩,我怎麼能脫離掌控?當他不需要我的時候,他就在公司開拓疆土,當他需要我的時候,就到我的公寓,休息那麼幾天,又或者帶我去老宅,討宋爺爺歡心。
兩個孩子很乖地走在前面,小星星正在對著陸疏木說話,言喻一邊盯著兩個孩子,一邊聽著南北說話,她知道,南北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傾聽者。
那段時間,我們之間分明沒有第三者,卻依舊生疏陌生得很。而你也回中國了,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也按照之前的計劃,回中國發展會如何呢?她眼角露出了笑意,含了譏嘲,但他根本就不在意,我以為的挽留,一次都沒有,我早就該知道,他沒有心。
言喻之前就在砂鍋粥店定了位置,所以不用排隊,進店就可以坐下,她把兩個孩子安頓好,又點好了餐,給南北倒了一杯水。
南北接過水杯,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水杯上小小幅度地移動著,抿了抿唇角,燈光穿過長睫,在她的眼睛下,留下了淺淺的陰翳。
接下來的大部分事情,南北不說,言喻其實也知道的。
南北迴中國不久之後,宋清然因為要和陸衍合作,也來到了中國,他還是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得空了就來找南北,仍舊把南北當做他的所有物。偶爾他會知道南北生氣了,他有耐心的時候,就花點錢、再花點心思哄哄她,他沒有耐心的時候,他就繼續忙工作,冷落南北幾天,讓南北自己思考清楚。
言喻作為局外人,也不好評價南北和宋清然的感情,但不管怎麼說,在她看來,並不能簡單地下定論說南北愛得卑微或者低賤,畢竟南北和宋清然一同長大的,他們之間的羈絆早已不僅僅是愛情那樣簡單。
宋家對南北的態度也模糊得很,明明家裡都知道南北是宋清然的女朋友,但對外卻又沒有公開承認,似乎也沒有讓南北嫁進宋家的打算。這幾年,她和陸衍分分合合,南北和宋清然也分分合合了幾次,但卻從沒有真正地中斷過聯系,或許是宋清然不把南北提的分手當真,只當作是南北耍的小性子,他會讓南北冷靜冷靜,然後他再若無其事地去找她,而他這一招,也的確百試不爽。
現在的宋清然比起前幾年,自然是權勢更大,如日中天,但他的大哥宋清寒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言喻想到這個,不自覺地擰了下眉頭,說:蘇湘去年不是回倫敦了麼?
嗯,對。南北淺淺地啜了口水,點點頭。
言喻有些疑惑:可她不是一直對宋清然舊情難忘麼?當年宋清然還送走了她,媒體還拍到宋清然出現在澳大利亞,我原本以為她回來勢必是沖著宋清然的,但是前段時間,怎麼看到小報訊息說,她要嫁給宋清寒了?
南北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她抿唇,放下了水杯,笑了下:這個訊息是真的,宋清寒和蘇家聯合了,我猜蘇湘應該是不同意的,但是她的父親安排她和宋清寒訂婚。
言喻眉心一跳,有些猶豫地問:那宋清然?
他當然是不同意。
言喻想了想,解釋:你也不用想太多,宋清然還是和你在一起的,他對蘇湘的訂婚生氣,並不代表他仍然喜歡蘇湘,或許只是因為蘇湘和宋清寒結婚,會對他的地位、事業産生不利的影響。
南北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或許吧。她對著南北又笑了下,或許沒多久,我就和他分手了呀。
分手?言喻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因為,南北那天來找她的時候,說她懷孕了,就是月份還很淺,暫時不顯懷,而且宋清然目前也還不知道,南北懷孕的訊息。
南北看到言喻的表情,笑意深了幾分,說:懷孕了就不能分手了嗎?我一個有手有腳有事業的職業女性,也算高知分子了,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孩子嗎?而且不還有你嘛,你肯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言喻看著南北,也笑了,她把掩於眼裡的擔憂和嘮叨藏了下去。雖然正是因為她養過孩子,她才知道養孩子有多不容易,但這個時候,北北需要的是支援,而不是冷嘲熱諷,南北是理智的成年人,她能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南北移開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小星星和小疏木兩個孩子身上,之後,她也會有孩子,她的孩子也會這樣可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