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那個叫做白秀才的他。
白秀才,不過是一名秀才而已。
他微微一笑,抬起右腳,朝前邁出了第一步。
“不要走!”
一聲夾雜著哽咽啼哭的稚嫩女聲,傳入了他的耳畔。
他再沒能邁出第二步。
十餘年前,曾有一個同樣的聲音、同樣的哭腔、同樣的臺詞。
那時的他走了。
那時的她走了,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他後來與她萍水相逢,和她說他不後悔。
可他真的不後悔嗎?
他不清楚。
但這第二步,沒能邁出去。
白秀才長長得嘆息一聲。
然後緩緩地收起白色油紙傘,轉過了身。
一道白影飛掠而去。
……
提槍男人一把拉住了身旁的清秀姑娘,滿臉驚愕地抬眼看去。
身前五米外,那原本一人一臂按住少女的兩名黑衣死士,此時就像是被貓叼在嘴裡的死耗子一般,一動不動——那白衫抬著雙臂,一臂一人,掐住了他們的脖頸。
然後,鬆開手,讓已經氣絕暈厥的兩人似爛泥般癱軟在地上。
上善嘖了一聲,舉臂抬起了那把十石黃肩弩,將弩尖對準了背對著她的他。
公子輕嘆口氣,揮槍夾在右臂之下,“賬房先生!你不是已經與本少爺說好了嗎?怎麼了?改主意了?”
背對著二人的白秀才沒有立即回話。他低下頭,看向那正抬眼望來的美麗少女,“我不走。”
少女止住哭泣,微微發楞。
剛剛,她雖說確實喊出了那句‘不要走’,但她此言的物件,顯然是那位死而不倒的老車伕,而不是身前這名一襲白衣的陌生人。少女完全沒有想到,這陌生人會一掠而來,一手一人,輕輕鬆鬆地放倒那至少能敵三五人的黑衣死士。
她輕啟朱唇,想說些什麼,想至少也要向身前的白衫道聲謝——但當話語浮至嘴旁時,卻都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哽咽與抽泣。少女有些著急,用手掌胡亂地抹著眼淚,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口呼吸著,卻還是隻能從口中擠出一個咬字不清的‘我’字。
白秀才撐開油紙傘,放在了她那溼漉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