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天守閣。
豐臣秀吉正在接見從奧州趕來的大名——伊達政宗。
這個被稱為奧州獨眼龍的男人、這個曾許下‘願早生二十年成就信長般霸業’的豪言壯語的男人,如今卻像一隻貓咪一般瑟瑟發抖的跪在秀吉面前。
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便是他從奧州帶來的棺材。
“伊達君,聽說你最近跟佳康君走的很近,可有這回事?伊達君?伊達君!!”
伊達政宗抖的厲害,絲毫沒有聽到豐臣秀吉所說的話,曾經想染指天下的夢想瞬間淪為了泡影。不知為何,眼前的這個男人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而大山後面正是他心心念唸的天下!
‘飛鳥時有盡、高山不可越!’這句話在伊達政宗腦海裡不住盤旋,如同一個天下至理印刻在了腦海裡。
豐臣秀吉微微怒道:“伊達君,你不回答可是預設了?!”
他已經害怕到聽不見任何聲音了,所剩的一隻獨眼呆滯的瞧著秀吉,那從心底裡湧現的懼意躍然於眼中。
秀吉自然瞧出了他的恐懼,這種恐懼令他既自滿又失落。
自滿的是他的威嚴已足以攝人心魄,失落的是連鼎鼎大名‘奧州的獨眼龍’都對他懼怕至此,實在無聊的很。
他稍稍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站了起來,腳步不緊不慢的向伊達政宗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伊達政宗默然數著,此刻他若不做些什麼便會被這股威嚴嚇暈過去,可他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只能這般數著。
秀吉繞到了他的背後,不發出絲毫的聲響,就悄悄立在他的身後。
“他要殺了我?!”伊達政宗心中吶喊。
“他怕我反抗所以故意繞到我背後,就是要趁我不備痛下殺手?不!不會!他沒必要這麼做,他要殺我根本用不到自己動手,只要一句話,只要他說一句話自然會有人替他殺了我。”
汗水一顆一顆從他面上滑落,沒過多久全身便已被汗水浸透了。
他素來自負,喜歡別人羨慕的眼光,從小時候起他便酷愛華麗的服裝,只有這樣才能在眾人之中鶴立雞群,讓人一眼便認出自己。
伊達政宗心中忽而瞭然,“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這個猴子一般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後,他是想告訴我,我的命他隨時都能拿走!他是想告訴我,總有一把刀懸在我的背後!真是個精於算計的傢伙,我都不知哪一刻,他的刀會落下!”
伊達政宗恐懼著,恐懼著他身後的男子更恐懼著這個男子的手中刀。
而這個男子手裡並沒有真拿著刀,而這樣反而更加恐怖,只要他一聲令下,自有百人、千人、萬人會手拿斧鉞將自己剁成肉泥。
豐臣秀吉看著他的後背,突然乾笑了兩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到他身後仔細打量著棺材。
秀吉左面敲一敲右面摸一摸,就像在挑選棺材一般。
秀吉開口問道:“這棺材你準備了多久?”
伊達政宗戰戰兢兢的將身體挪了過來正對著他說道:“不久,倉促之下只准備了半個月。”
“半個月?奧州果然是人傑地靈、物產豐美之地,似這等棺材我在京都都少見的很,看來這些年陸奧地區在你的統治下發展的不錯啊。”
伊達政宗聽出話外之音,以頭搶地,“託關白大人洪福,近些年奧州境內風調雨順糧食豐收,國力強盛,今後我每年多加十萬石糧食送給關白大人,寥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