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互相較勁
質館那邊鬧騰了一天終於得以消停,江吟時揣著一袋碎銀子回到山橫晚,內心很是忐忑。
他在館外徘徊了好久,做足了被罵的準備後,才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
顏松落見他可算是回來了,下意識鬆了口氣,結果往他身後一看,卻沒瞧見第二個人的身影,當即就覺得不妙。
這……沒把殿下想見的人請來啊……
果然,梅擎霜見江吟時自己回來了,原本還稍顯溫和的臉色登時就變的有幾分陰沉,他看著江吟時,寒凜凜的問道:“怎麼就你自己回來了?”
江吟時艱難萬分的走上前去,愣是將這幾步走出一種英勇就義的感覺,他從懷中掏出錢袋子,顫顫巍巍地將其放在桌案上,怵然道:“這是……屬下追討回來的飯錢……”
梅擎霜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森寒如鐵:“他怎麼說的?”
江吟時苦著一張臉,如實道:“屬下沒見到公子蘭,這錢是那個叫樓東月的侍衛給我的。”
沒見到?
梅擎霜聽到這話後不禁多想,是病著沒起,還是起了卻不願見自己?
昨日明明是他說出那些讓人心寒的混賬話,為何卻弄得像自己對不住他一樣,整整一日了都躲著不露面,這狐貍是在跟我使小性子鬧脾氣、還是在跟我玩兒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到底怎麼想的?
梅擎霜越想越煩躁,看什麼也提不起興致,只覺得自己這點兒惱人的心思如烈焰一般充斥五內,將他的心肝脾腎肺灼燙的無處安放卻又無路可逃。
蘭松野,都怪那蘭松野。
梅擎霜有氣沒處撒,最終只能憤恨的一甩袖,起身道:“走,回府。”
又不打算在此留宿了?江吟時和顏松落面面相覷,心道殿下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
梅擎霜和蘭松野就這樣開始暗搓搓的較起勁來,兩人心裡明明都惦記著對方,嘴上卻不肯承認,連口是心非的倔性都如此相似,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次日清晨,墜兔收光,一聲聲嘹亮的叫賣驅散了長街上的冷寂,取而代之的是每家食攤的籠屜裡躥出的騰騰熱氣,一排排的屋舍也升起嫋嫋炊煙,晟都新的一日,便從一份兒香噴噴的早飯開始了。
樓東月一大早就出門去了,他先是去了趟營繕所,然營繕所丞一聽他是昭國質子的手下,便找了個藉口敷衍,說是臨近年底,宮中需要修繕的地方太多了,若要等到質館,恐怕要來年開春了。
樓東月一聽就惱了:“宮中修繕事宜有修內司負責,哪用得著你們操心!”
營繕所丞聽他這語氣也跟著叫囂起來:“京中壇廟、宮殿、陵寢多了去了!修繕司人手不夠,我們自然也要聽從差遣!”說到此處他自上到下掃了樓東月一眼,輕蔑道:“哪兒像貴國質子一樣,整日無所事事,只知道尋花問柳。”
“你!”樓東月氣急,第一反應就想將這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教訓一頓,可忌憚著這是在晟國,不能給主子惹事,便忍氣吞聲的走了。
說來此事也怪他和燕識歸,兩人昨日比試起來不管不顧,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質館已經和廢墟沒什麼兩樣了,好在各自房間的門窗都還沒掉,只是有些鬆垮,夜裡寒風吹過,那門窗便如見了鬼一般“吱呀”一聲開了,樓東月無奈,一晚上起了三趟,先是用布條塞,後來用桌椅擋,折騰了半宿,好歹將就著睡了。
燕識歸倒沒什麼,外頭那點兒風吹門動的聲音吵不醒他,但是蘭松野卻遭了罪,他本就心裡窩著火,又被外頭如同厲鬼哭嚎一樣的風聲惹得心煩,導致他夜裡幾乎沒怎麼睡著,於是今日一早樓東月就瞧見蘭松野眼下爬了一層淡淡的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