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軍餉案二十)
蘭鶴詩心中早已慌得不成樣子,他的喉舌因恐懼而幹澀,頭腦似有暈眩之感,只能勉強支撐著自己在這大殿上站穩。
那二人走近之後齊齊跪下對昭帝叩首:“草民拜見陛下!”
昭帝“嗯”了一聲,沒有讓這二人起身,而是問了句:“劉愛卿說你二人是軍餉案的證人,既如此,你二人便將各自知道的詳情都說出來,若有一句虛言,你們知道下場。”
兩人誠惶誠恐:“草民不敢。”
於是那霓裳記的掌櫃就先開口了:“回陛下的話,草民是霓裳記的掌櫃,名喚趙馳,數日前,草民奉令,將二十萬兩軍餉藏於霓裳記內,後來又趁大皇子府上著火之際,將軍餉偷偷運入其中,目的是為了嫁禍大皇子,把劫掠軍餉之名給坐實。”
此言一出,百官頓起一片低聲指責和議論。
昭帝面如寒霜,沉聲道:“你既說是奉令,那朕問你,你奉了誰的命令!”
趙馳心有顧忌,支支吾吾的不敢說,卻下意識看了蘭鶴詩一眼。
蘭鶴詩登時暴怒:“放肆!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誣蔑孤!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他罵完便轉向昭帝,惶急的為自己辯解:“父皇!請您相信兒臣!兒臣不認得此人,更不知道什麼霓裳記,他定然是劉君清找來陷害兒臣的!劉君清一定是擔心不能剋期破案,怕父皇降罪,這才收買了幾個賤民意圖栽贓,如此居心險惡之人,斷不能聽信其言啊父皇!”
蘭鶴詩話音剛落,劉君清就適時從袖中掏出一本冊子捧在面前:“陛下,此乃霓裳記的賬簿,上面詳細記載了霓裳記每月送入東宮多少敬銀,足以證明太子殿下就是霓裳記真正的東主!”
蘭鶴詩面色惶遽:“父皇!不是的!這賬簿是假的!兒臣從未與坊間的鋪子有過什麼交易往來!東宮也有銀錢出入的賬簿,只要父皇派人一查便知!”
這案子一再反轉,且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東宮,此時的昭帝已經對蘭鶴詩的信任一降再降,他面色冷峻,一身威壓如凜冬的寒氣,讓周遭都有冰凍三尺之感。
蘭鶴詩似是察覺昭帝不信自己的話,剛要再開口解釋幾句,昭帝卻沒給他這個機會,慍怒道:“將賬簿呈上來。”
蘭鶴詩的心登時沉了幾分。
昭帝接過賬本後沒有看,而是將其放在禦案上,又問下跪的另一人:“你是何人?與此案有何幹系?”
周貴吞嚥了一下口水,而後戰戰兢兢的開口道:“回陛下的話,草民……草民餘晨,是東宮的刺客,曾……曾奉太子旨意去刺殺大皇子,但未曾得手,後來又奉令去劫軍餉,並將劫來的軍餉藏在了霓裳記。”
蘭鶴詩聽了他的話面色驟變,甚至有幾分失態,他嘶吼道:“父皇!他在撒謊!此人不是餘晨!餘晨是劫走軍餉的二十個仁武軍之一,已經全部被南重闕派人滅口了!此人是劉君清找來陷害兒臣的!”
昭帝的目光在蘭鶴詩和周貴之間睃巡,似有探究之色,周貴甚至恐懼的不敢抬頭直視龍顏,但他謹記著劉君清的話,為了活命,只能硬著頭皮欺君:“陛下,草民就是餘晨,當日太子殿下命我等劫走軍餉,後又怕事情敗露,所以派人前來滅口,多虧了草民命大才逃過一劫,草民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一字欺瞞!”
“你大膽!”蘭鶴詩突然拔高聲調,指著他目眥欲裂道:“大殿之上,你竟敢胡言亂語!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孤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誰!欺君可是死罪,你想好了再說!”
看蘭鶴詩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不似作偽,昭帝以及眾官員的目光便又落在了周貴身上。
此時正值夏天,也不知是這殿內本就悶熱,還是周貴心虛太過緊張所致,他額上的汗一直在往下滑落,汗珠滑入眼睛裡,有種酸澀的痛感,然礙於此時的威壓,他卻不敢抬手揉眼睛,只能垂著頭拼命的眨眼,藉此緩解不適。
所有人都在等他開口,周貴只覺得那些人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劍,讓他芒刺在背,他有點兒堅持不住了,吞吞吐吐的開口道:“草民……草民是……”
“此人卻乃餘晨無疑!”然周貴開沒開口,一道聲音卻突然從殿外傳來進來,暫時救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