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終為此案一錘定音的,是被大理寺卿委任為臨時仵作的晏湛。
晏湛自幼師承名醫,南下治洪,北上治病,是個妙人。
聽聞他才回宮便被委以重任,鬥篷都來不及掀,便匆匆踏進正殿,稽查疑案。
庭審陷入僵局時,晏湛恰好自正殿步出,陳述驗屍結果。
火光照亮他鵝黃色的鬥篷,我沒看清帽簷下的臉,只記得他的嗓音似敲冰碎玉:
「……死於失血過多,唯一的傷處在腹部。兇器與傷處的形狀吻合……」
大理寺卿欲言又止,晏湛道:「至於是自殺還是他殺,我才疏學淺,無法定奪,還望見諒。」
晏清猛地起身,尚未開口爭辯,便被晏湛的下半句話堵了回去:
「此外還有件事。」他抬手示意官兵呈信,緩緩開口:「我在死者的鞋內,發現了一封遺書。」
洋洋灑灑數千字,以娘娘的口吻,控訴晏清與文穆惡行的遺書。
娟秀的字密密麻麻填滿整張白紙,每個細節都被描繪得栩栩如生,聞者無不面露驚駭。
跌坐在地的晏清聽得兩眼發直,良久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自知人心盡失,他頹然地大笑起來:「人在做天在看,晏慈,你就不怕麼?你會遭報應的!」
「若有虛言。」晏慈巋然不動,指天發誓,「天打雷劈。」
驚雷劈下!惶惶天光墜落人間,霎時間風雨大作。宮人們撤桌押人撐傘避雨,亂作一團。紛亂鞋履踏碎了花叢,莖葉低伏摔進水窪,慘狀慼慼。
晏清與晏慈同被押入監牢,晏清的叫罵聲,跟著那三張搬出懷慈宮的大桌一同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