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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後,方棠把象牙芴往袖子裡一揣,隨著人群往宮外走去,腦子裡在猜著回去之後慄延臻會給他準備什麼吃的。
這些日子皇城大街上沿街的商號店鋪都被他吃了個遍,彷彿也沒什麼新鮮的玩意兒了。他今日倒是有點饞福隆記的灌湯包和雞絲面,待會兒要是慄延臻給他準備的東西不合胃口,他就自己跑出去吃。
想到這裡,他忽然使勁晃了晃腦袋,暗自懊悔自己這段時間被慄延臻養得有些過於舒坦了,差點忘記自己的本職。
他有些煩躁,慄府雖然處處危機暗藏,但慄延臻養著他就跟上供一樣,一天三頓往他房裡塞著新奇好玩的物件兒、花裡胡哨的吃食,他時常擔心自己會被消磨掉志氣。
所謂飽暖思淫慾,再這樣下去,他大概真的要墮落為朽木了。
慄延臻對他說不上朝也無妨,反正他也不過是在朝一虛職,陪皇子公主吟詩作樂算什麼股肱之臣,一樣是尋歡作樂,不如在家尋歡作樂,還不用受卯時上朝之苦。
結果這話被方棠狠狠駁斥了,說他在位人臣,整日不思進取、不想著如何報效朝廷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這裡為他建言獻策如何偷懶,當即就遭到了劈頭蓋臉一頓責罵,然後不得不用兩只荷花雞把人哄得消氣。
第二日上朝,渠帝忽然下旨除方棠為正四品左僉都禦史,兼領校書郎,再不用擔任從前編撰的虛銜,正兒八經地被封了官職。
方棠還有些猶在夢中的感覺,直到回府看到一臉悠哉的慄延臻,才開始懷疑是不是對方動了手腳。只不過苦於沒有證據,氣勢洶洶地上去質問兩句,又差點被慄延臻騙上床去,好在周轅適時地在外面敲門叫他們去用飯,這才躲過一劫。
那晚的事情對方棠來說實在太過難以忘懷,以至於他每夜看到慄延臻,都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時的感覺。
說也奇怪,方棠雖然當時全力掙紮抵抗,只覺得羞憤惱怒不已,過後卻也沒有太過鬱結於此。如若慄延臻不主動提起,他甚至還能與對方平和處之,就和尋常人家奉父母之命成親的夫妻無甚差別。
他努力想讓自己提起得知皇帝賜婚那日對慄延臻的憤恨,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時的心境,這讓他既無奈又煩躁,有時忽然想起此事,還會心血來潮和慄延臻生悶氣。
嬋松和青槐在宮門口等他下朝,一見他便說:“少爺,慄府裡來了客,我看慄將軍他們在忙著招待,聽人說是什麼本家貴客,從嶺南千裡迢迢來的,是和您同一年的武狀元呢。”
“哦,我回去看看再說。”方棠漫不經心道,“慄延臻在家嗎?”
“少將軍早上忙著待客,我出門那會兒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沒見到人。”嬋松說,“我們先回去吧,望柳沏了紅棗茶,這會兒趕回去喝正好。”
“我聽周叔前兩天咳嗽了幾聲,讓你們去藥房抓些藥來,沒耽誤吧?”方棠問。
青槐道:“忘記和您說了少爺,那日我本來要出去抓藥的,出門碰見少將軍,他聽我說了這事兒,就讓他那貼身侍衛親自騎馬去城裡最好的藥房抓了藥,還有兩罐枇杷露,周叔這兩天咳得輕了。”
方棠疑惑:“他為何有這麼好心?那藥你們看過了嗎?”
嬋松點頭:“放心吧,我把那板著臉的侍衛攔在門口,親自過目了那藥才給周叔喝的,無妨,確實是上好的止咳藥。”
方棠想起來了,慄延臻身邊的貼身侍從確實整日板著張臉,彷彿誰欠他二吊錢似的。慄延臻說這人從小就這樣,覺得一臉冷漠能唬住別人,自然也有威懾力,能護衛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