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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緩緩睜眼,待視線清明,看到了守在床前的嬋松。
“嬋松……”
他開口,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得很,好似被火燎過。嬋松見他醒了,急忙擰幹帕巾給他擦臉,滿臉擔憂神色:“少爺,你醒了就好,奴婢這就叫人去給你燒些水來。”
方棠被嬋松扶著坐起來,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翻過床沿幹嘔起來。
嬋松給他拍著背,滿眼擔憂和愁緒。
方棠稍稍緩過來一陣,接過嬋松遞來的帕子抹了抹嘴,問:“青槐呢?”
嬋松抖了一下,躲閃地撇開了眼睛,顧左右而言他道:“少爺您頭還暈嗎?奴婢扶您躺下。”
“青槐……”方棠抓住她的袖子,追問道,“他在哪兒?我去看看。”
“少爺,不必去了。”嬋松見勸不動他,慢慢地松開了手,長嘆一聲,“青槐他……沒撐過昨晚。”
方棠撐在床邊的手一軟,猛地滑了下去,嬋松急忙彎腰扶起他,剛要說什麼,只是動了動嘴唇,眼淚已經先一步落了下來。
“我要去看。”方棠不顧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冬衣,執拗地推開嬋松就要下床,“我要去看看他,他在哪兒?”
“青槐的棺槨停在慄氏的義莊裡,聞修寧派人看著。”嬋松說,“少爺,外頭下了大雪,您得穿件衣裳再出去。”
方棠下床走了幾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手背磕在桌角,血當即滲了出來。
他讓嬋松備車,急匆匆穿了厚衣裳就往義莊那邊趕,一路上嬋松都默默望著窗外,方棠看著她,這才想起來不見望柳。
“望柳在府上打點著,若是宮中派人來,需要有人應付。”嬋松伸手按了按眼眶,哽咽道,“他從昨日起就沒睡過了,念著府上不能沒人照料,才一直忍著沒來。”
“叫他來。”方棠說,“得讓他見見青槐最後一面。”
望柳來得很快,他跌跌撞撞沖進義莊的大門,一眼就看到竹棚底下停著的黑棺,明晃晃如同雪地上半截毫無生氣的斷木,刺得他眼眶登時便紅了幾分。
方棠一言不發地倚在棺材旁邊,怔怔望著裡面臉色蒼白的青槐,覺得眼前的一切如夢似幻、不甚真切。
他餘光瞥見望柳走過來,對方很僵硬地扶住了棺沿,手指死死抓著冰涼的棺木,由於過度用力而泛白緊繃。
聞修寧站在一旁,雙手將佩劍抱在胸前,目光落在一旁默默抽泣的嬋松身上。
“你來看看他吧。”方棠往邊上讓了讓,好叫望柳走近,“明日下葬,讓他早些入土為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