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原市發改委會議室內，圍著橢圓會議桌，坐定了十多人，人們面前大都擺放著桌籤。紙、筆、水杯、話筒一應俱全。
會議桌主位上，坐著常務副市長楚天齊。
緊臨主位左側，坐著那個中年女人。女人面前桌簽上，是“門玉玲”三字，此人正是沃原市發改委黨組書記、主任。
在主位右側，緊挨的坐著一個男人，男人面前桌簽有“馮俊飛”三字。沒錯，就是馮俊飛，就是楚天齊曾經的老同學，就是現在的發改委常務副主任。
除了聞玉玲和馮俊飛，在兩側還分別坐著七名男女。這十多人中，有市發改委副主任、黨組成員、調研員等，右側最末席坐著李子藤。李子藤現在既是楚天齊的秘書，也是沃原市政府辦副主任，市政府副秘書長位置也指日可待，現在卻也是面前唯一沒擺桌籤的人。
開場白、歡迎領導程式已經進行完畢，門玉玲正在彙報：“市發改委堅決貫徹國家和省發改委指示精神，遵循相關法律、法規和條例要求，按照沃原市委、市政府整體部署……”
現在門玉玲彙報的內容，都已印成報告，現場眾人人手一份，門玉玲只是現場宣讀而已。當然了，聽著的人也大多眼望報告，心飛它處，早走神了。
走神的可不只這些下屬，主位的常務副市長同樣心不在焉。楚天齊走神，也是事出有因，主要是發改委主任名字引起了他的聯想。
在第一次看到“門玉玲”三字時，楚天齊並沒有什麼感觸，不就是個名字嗎。加之每天翻著許多資料，腦中也想著工作佈局與開展，並沒覺出什麼來。及至今天到了發改委，見到這個滿是魚尾紋的富態女人，楚天齊也沒想到其它的。再說了，從一出電梯，就在和人打招呼、做交流，也容不得思想不集中。
只到坐在這個會議室，只到彙報程式正式開始，楚天齊看到旁邊桌簽上“門玉玲”三字，忽然就想到了另一個名字——孟玉玲。
“孟玉玲”三字，已經好久不在楚天齊腦海中了。這並非說他腦中徹底抹去了這個人，而是近幾年已經不再想起她，頂多只是腦中一閃而過罷了。尤其心中最柔軟部位已經裝下寧俊琦，孟玉玲早已成了過往，成為了別人的女人。
透過種種跡象，楚天齊知道，孟玉玲生活的非常不幸福，甚至很是痛苦。但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怪不得別人，別人也幫不上忙。楚天齊儘管也哀其不幸，但也只是腦海偶爾會出現那三個字，甚至對方的形象都模糊了，模糊的僅有個輪廓。
可是現在聽著旁邊冗長的宣讀，看著桌簽上的“門玉玲”，楚天齊又想到了那個女人。但現在他想起的不是兩人曾經的過往，也不是那個令自己傷心的時刻，而是想到了那個女人的苦難，完全就是一種憐憫的心態。
在以前的時候，楚天齊曾經親眼見過捱打後的孟玉玲，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都可謂傷痕累累。第二次見到的時候，還是寧俊琦幫著看了一夜那個可憐的女人。這個可憐的女人，現在受到這樣的苦難，肯定與她當初的選擇大有關係，也與張鵬飛那個混蛋干係重大。假如換做是一個講理的商人，哪怕換做一個很普通的男人，孟玉玲的境況也不至如此悽慘。當然了，如果換做一個平常人，孟玉玲還未必變心呢，但也難保沒有這一場。
假設終究是假設，是不存在的，現實才是活生生的，才是需要真正面對的。而孟玉玲的現實就是苦難，只要在張鵬飛手裡一天，這個苦難就會存在，苦難會到何時，誰也說不清。
哎，可憐的女人。楚天齊還是不由得心中發出了感嘆。
“嘩啦”，
“嘩啦”，
紙張翻頁聲相繼響起，
聽到這個聲響，楚天齊收回思緒，跟著翻過了頁碼。
可是隨著旁邊女人聲音再起，楚天齊目光還是盯在了那個桌簽上，腦中依舊出現了那個可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