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廂,儘管蘇一寧的臉糊成一片、看不清五官,但只消與那雙清澈的眼睛對視半秒,魏景初的瞳孔便猛地一縮。
對視的這幾秒,彷彿隔過了千山萬水。其實真正錯開的,也不過是兩年罷了。
回過神來,蘇一寧先一步錯開了目光,下意識地遮住了臉,如鴕鳥一樣縮排了牆根的陰影裡,心裡叨唸道——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第一個反應之所以是遮臉躲開,只是因為——現在的她臉洗了一半、濃淡不均的顏色糊在一起,實在是太醜了。
天哪,劇本君是在玩她嗎?要知道,她預想中的再見面,要麼是醜醜的她躲在一邊看,要麼是美美的她出現在魏景初面前,總而言之,絕不是以這麼一副醜八怪的、黑咕隆咚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的呀!
沙沙的腳步聲傳來,那雙靴子最終停在了她面前。
蘇一寧鴕鳥一樣趴在牆根的陰影下一動不動,心裡欲哭無淚——雖然她是來見魏景初的,可是好說歹說也闊別兩年了,她真的不想在那麼狼狽又丟人的情況下重新遇到他啊!
剛才衝出來抓著蘇一寧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覷——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剛才還囂張得不得了,怎麼見了他們少主,就跟貓見了獅子一樣,乖得動都不動了?
魏景初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準備躲到什麼時候。”
蘇一寧的心顫抖了一下,悄悄抬眼。
她想象了魏景初見到她的很多反應,也許會暴怒,會仇恨,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魏景初的眼神波瀾不驚,甚至還勾起了一個諷刺的笑:“怎麼,有膽偷聽,沒膽出來見我?”
蘇一寧深吸了一口氣,用袖子勉強擦乾淨了自己的臉,從陰影中驀地抬眼:“誰說我沒膽。”
魏景初直勾勾地看著她,從她髒兮兮的臉,到些微敞開的、還有些溼潤的領口,一直看到了纖細的腰間所垂掛的玉牌。
這種暗湧流動的氛圍實在是詭異至極,讓一邊的人摸不著頭腦。
蘇一寧吁了口氣,乾脆拍了拍膝蓋起了身。她不敢看魏景初的目光,而在場的人太多,也不好敘舊,只能儘快抽身:“你們剛才說得不對,我沒有躲在這裡偷聽。事實上,今天晚上,我沒有出過自己的房門半步,所以,自然就不可能聽到你們說的話了,你們說對嗎?”
邊說,她邊緩緩退後,打量著他們的表情:“既然我沒出房門,我現在就要趕緊回房了。再見。”說罷就轉身跑了。
因為轉過了身,蘇一寧沒看到,魏景初原本平靜的目光瞬息變化,深重地網羅住了她的背影,就如同一匹飢餓了很久的野獸鎖定了近在眼前的獵物,泛著幽幽的綠光。
剛才那少年臉色不豫,用手虛虛地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狠狠心道:“少主,她可能聽到了什麼,不用解決她麼?她可能會壞我們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