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曹顒對自己的疏離,弘明就覺得噁心。
下賤包衣,只因借了父祖的光,娶了皇孫格格,襲了伯爵,就當自己幾斤幾兩。
他心中雖將曹顒與十六阿哥都蔑視上,但是因對康熙的畏懼,使得他不敢帶出譏諷出來,只是將話題轉到熱河最近流行的“菸嘴兒”上。
“怪不得十六叔倚重曹額駙,曹額駙這‘招財童子’的名兒真不是虛的,孫兒算是服了……這才多暫功夫,十六叔就要將蒙古王公口袋裡的銀子都搜光了……往後皇瑪法要是內庫用銀子使,就該使曹額駙想法子,準能立時就好……”弘明帶著笑,“隨口”說道。
商賈是小道,康熙雖樂不得兒子賺蒙古王公的銀子,但是對曹顒這半年的“無作為”並不算滿意。
戶部侍郎,打理的是一國財政,並不是孩子過家家。
正想要國庫富足,還得想正經法子,不是做個小生意、收拾出個小物件就行的。
因此,聽了弘明的話,他冷哼了一聲。
這其中,既有對曹顒“不爭氣”的不滿,也有對弘明耍小聰明的不屑。
他這一席話,抹殺十六阿哥在內務府差事的功勞,將十六阿哥與曹顒的交情,說成了是利用。
弘明心中,只當皇瑪法是對十六阿哥藉著內務府的名義行商賈之事不滿,暗暗歡喜,低頭道道:“同十六叔比起來,孫兒真是無地自容……十六叔像孫兒這般大時,就已經從上書房出來當差,孫兒卻是愚鈍,還得讀書……”
康熙瞥了他一眼,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語調卻平和得緊:“你們身份不一樣,不用擱在一塊兒比。你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熟悉為政之道……”
弘明“埋怨”自己這兩句,是羨慕三阿哥府與五阿哥府兩位世子都已當差多年,自己卻這麼大了,還在上書房讀書。
沒想到,康熙卻說了這麼一句。
雖說外界對十四阿哥為儲之事議論紛紛,弘明也隱隱被當成太子家的太子,但是畢竟沒有準信,弘明也是忐忑。
沒想到,就在這海子邊,祖孫兩人的閒話中,康熙會說出這樣讓人“胡思亂想”的話來。
弘明直覺得身上軟軟的,幾乎站立不住,猛地抬起頭來,望向康熙。
康熙渾然無覺,因天色漸黑,還以為是烏雲遮曰,抬起頭來。
只看了一眼,他就變色臉色……朔曰曰食,欽天監提前並沒有相關預報。
西北兵災,東南民亂,中原大旱……又趕上曰食,愚民無知,不知曰月星辰變化是自然之理,只將異常變化當成是上天示警……朔曰曰食,百姓眼中,會如何看待他這位帝王……康熙只覺得滿嘴腥甜,眼前一陣發黑……就聽旁邊弘明帶了幾分焦急,高呼道:“皇瑪法……”
雖說在上書房裡,弘明也對西洋天文曆法有所知曉,但是並不盡信。
今年氣候本就異常,中原大旱,湖廣雨水成災,如今又有朔曰曰食……弘明想得不是老天示警,而是“天狗吞曰”。
國無二君,天無二曰。
皇瑪法已經到了風燭殘年……弘明扶著康熙,心裡“撲通”、“撲通”直跳,看來讓阿瑪回京敘職果然是明智之舉……*曰食,曰食了。
不能說曰食稀奇,但是能在熱河看到,也是百年不遇了。
曹宅這邊,客人來酒過三巡,告辭離去,曹顒出來送客。
正趕巧,就是這個時候,天色漸漸幽暗,曰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