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算順利,也有老爸老媽陪著,但丫頭心裡最惦記的還是男朋友。每次打電話,都表現出一種脆弱求抱抱的愛嬌狀態,埋怨倆人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都沒能過,最後又日常性的問一句,什麼時候能回來?
褚青也愁,也只能告訴她一句特地道的唐山話:知不道。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
1月13號,東四某條衚衕。
賈璋柯在巷子口轉悠了好幾圈,抽掉的菸頭能塞滿小半個垃圾筒。
這巷子可難找,他一路東拐西繞才踅摸著地方。跟那人沒約具體時間,只說上午,但他發現自己來的有點早,才九點,還不知道人家上沒上班,就在外面晃悠了一會。
那單位就在裡頭,低屋飛樑,八字門廳,寒風料峭中,蘊著明清以來老巷子的幽靜。跟他想的有些不同,遠不是那種高大門臉,地上印著三個黃底大字“警戒線”的衙門範兒。
老賈又捻掉一根菸頭,擼起袖子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順著青磚牆一溜走,道上連輛車都沒有,靜悄悄的一點不踏實。
到了門口,端詳著那塊白底黑字的大牌子,心裡直突突,活了二十九年,還是頭一回邁進國家機關的門檻。
正要往裡走,忽然從門裡面踱出七八個中年人來,兩個人並肩在前,其中一個瞅著特臉熟。
老賈連忙側身,靠在牆上細看,還真認得,在學校裡沒少聽這人的名。
這人不經常單獨出現,往往被擱到一個群體裡供人觀賞,有蛋疼的評論家給這個群體起了個統一稱謂,叫第五代。
跟他並排走的,似一當官的,倆人勾肩搭背,很是熱絡,後面一干小弟不斷逢迎附和,有點古時人家送貴客出門的意思。
那位大師跟這當官的說說笑笑,遊刃有餘,直到他上了輛吉普車遠去,賈璋柯才冒了出來。
剛進門,眼前就一亮,門外看著逼仄,裡面卻寬敞,標準的深宅大院。
“喂!你找誰?”
旁邊門房裡出來一老頭,中氣十足,這一嗓子把賈璋柯嚇了一跳。
“哎您好,我叫賈璋柯,有個姓趙的領導叫我今天過來。”
“姓趙?”老頭想了想,指著一個方向道:“那邊走!”
“謝謝。”
老賈點頭致謝,按著他指的,穿過一道不長的斜廊,在一扇朱漆雙開門前敲了敲。
裡面馬上有人開門,卻是剛才見過的那官兒,問:“你有什麼事?”
老賈第二次介紹自己的名字,道:“您好,我叫賈璋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