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煮的是最傳統的涼茶,喝起來甚至感覺溫溫的,喝下去先出薄薄的一層細汗,再過一會,那種涼爽就跟小草一樣在心裡面鑽出來了。
這一碗,能頂半天。
樹底下還有兩張桌子,幾把椅子,跟個茶攤似的。褚青自己弄了張破舊的躺椅,閒著的時候往上一躺,又涼快又舒坦。
別的工作人員很是羨慕嫉妒恨,但也不好說什麼,人家自己拿錢給咱們煮涼茶喝,味道又好又解暑,拍拍胸脯說說,誰沒去喝過幾碗?
吃人家嘴短,加上褚青平時幫他們幹活也痛快,招呼一聲二話不說就來,這樣的人,誰也說不出不是。
卻說他顛顛的又給張鐵霖端了一碗過來,手裡還拽著張紙,道:“張老師,您看看,這我昨天寫的。”
“嗯,我看看。”
張鐵霖展開一看,上面似模似樣的寫著四個大字:海納百川。
“您看咋樣?”褚青小心翼翼的問。
“也是四個字。”張鐵霖道。
“怎麼講?”
“狗屁不通!
褚青一聽鬱悶了。
他一直就聽說這位皇阿瑪寫字寫得好,就藉著獻殷勤的機會套近乎,跟張鐵霖請教書法。
其實褚青打小就覺得自個將來能成為一名藝術家,寫個字,畫個畫,彈個琴啥的。沒成想,被家裡那位老爺子拳打腳踹,硬生生給逼成了一個糙漢子。
但他文藝之心不死,上輩子忙於生計,只能把這個念頭深深的埋在心裡,這輩子卻又活過來了。
張鐵霖看著嚴肅,人卻隨和,老說演戲是他的副業,書法才是他的追求。
褚青這一請教,正騷到了他的癢處,不過對待此事卻異常認真。當人家老師就得言傳身教,一輩子的情誼,一輩子的功夫都在裡頭,不可輕允。
所以對他的請求就沒立時答應,一來覺得這是個很嚴肅的事情,二來就覺著年輕人玩鬧,圖個新鮮,三五天熱乎勁也就過去了。
雖然沒答應,但也提了個要求,就是讓褚青每天寫副字給他看,字多字少不限。
意外的是,褚青還真寫了,白天不好意思當著眾人寫,晚上回到小單間偷偷摸摸的練。每天至少一幅字,滿片場找他評鑑。
但實在是慘不忍睹,張鐵霖一開始看不過去就指點了幾句,沒想到隨後幾天褚青送來的字越來越像樣。
當然,這個像樣是跟之前的水平比,起碼能看出橫豎來,不再歪歪扭扭的跟被輪X了似的。
比如今天這幅海納百川,工整端正,外行人一看起碼覺得不難看,但張鐵霖浸淫書法十幾年,只給出個狗屁不通的評語。
“你這字啊,要是用鋼筆寫成這樣還算湊合,但用書法的眼光看,就是狗屁不通。”張鐵霖喝了口涼茶,點評道:“我說你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啊!我還頭回看著學寫字就自個在紙上瞎劃拉的,你要真想練字,起碼也得弄本字帖來啊!”
“……”
褚青滿臉慚愧,默不作聲,居然把這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