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鏡頭就像是一個魔法領域,在這個領域內,每個人潛在的表演細胞都會被激發出來。再真實的人,對著鏡頭不知不覺也會變得和平時不一樣。
不是自己,那就是表演。
剛才褚青那番有意無意的表演給了他一種新思路,那種靈動似乎給鏡頭裡注入了一股活氣,尤其是跟背景那座麻木的小縣城相映襯,更是形成一種奇妙的反差。
於是這便讓他產生了一種,這樣演下去也不錯的感覺。
說實在的,褚青的表演很生澀,他只是單純的在模仿小偷的行為,但舉手投足又不自覺的表露出自己的特點。
對他的印象,賈璋柯最深的感覺就是平和。
說話,做事,吃飯,甚至連走路都透著一種平和。
而這種平和,和他生澀的表演,居然能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很自然的狀態。
在刻意與呆板之間,找到了平衡點。
有些小得瑟,總體又是麻木無聊的,似乎小武,就該是這個樣子。
這無疑給了老賈一份驚喜,原生態的電影固然真實,但有了這種自然表演的支撐,無疑會讓畫面更加飽滿和立體。
“青子演的不錯!”賈璋柯稱讚了一句。
他跟餘力威都是菜鳥,根本不知道監視器是啥東西,倆人就頭碰頭瞅著攝影機的取景器看回放。
餘力威也對剛才的鏡頭很滿意,道:“畫面很棒,細看又有反差感,真的不錯!”
賈璋柯可以說給了他極大的拍攝自主性,而他掌控的鏡頭也很有特點,樸實平靜,不張揚,能捕捉事物最原始的狀態。
這部電影,即是賈章柯給予了思想,餘力威填充了內容。
接下來就是一組鏡頭:小武在縣城中閒逛著,腳步路過的,是在公交車站冷漠等車的人們,是街邊的檯球案子,是電視、舞廳、錄影廳氾濫成災的流行歌《心雨》……
大段的長鏡、中鏡、遠鏡和街頭群像,在餘力威的掌控下都呈現出一種黃綠黃綠的色彩。熙攘的群眾演員自行其是,彷彿根本不知道攝影機的存在。
這種最真實的城市運動不是因為排程安排,而是從屬於這座縣城本身。
賈璋柯盯著取景器裡的畫面,全身都在顫抖。
他再清楚不過,對一個導演來說,這是最難得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