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如玉盤,十五的夜晚如詩如畫。
朝陽峰前崖上,笛聲悲宛地迴盪在夜空間。
秦詩芳跪坐在地上,吹奏一支玉笛,那是憐月生前喜愛的物品。
如悽如訴的笛音,這是秦詩芳從前教憐月的一支曲子《憶故人》。
主峰的議事廳裡,顧一念和淨微聽著遠處的笛音肅穆對坐。
“我得承認我放縱了詩芳。”淨微十分聰明,與其狡辯不如坦蕩地承認自己的過失。
“都是憐月和清夢太年輕,想問題太簡單。”顧一念哪敢尋他的過錯?即使他心中所想有異,他也沒辦法尋他的罪。朝陽峰還不到劍靈門五分之一大,千年來能夠安然存在,和劍靈宗是友邦有極大的關係。而且每年劍靈宗都會資助朝陽峰不少物品,他門裡的高階弟子食用的仙黍和仙茶都是劍靈宗的產物,自己門裡出產的仙茶仙黍質量不好,只能給低階些的弟子食用。
“你真不打算讓龍尾村搬遷?”淨微對此真有詫異,朝陽峰拿出三五十萬兩銀子讓龍尾村搬走,並不會變得貧窮,何況龍尾山從古代的記載來看,是一處極其玄異的地帶,把龍尾山收攏來,對朝陽門將來的發展極好。
顧一念搖搖頭,淡淡地道,“龍尾山的增高,是地殼運動的自然現象,從前有這樣的現象發生過,從前那山不到千三百丈高,但它每長一段時間後,又會停止增長。何必因此逼著龍尾村人離開世代生活的地方。”
“如果…”淨微欲言猶止。
“以後再說吧。”顧一念聲音很柔和,語氣卻很堅定。
“花上真的會雙那些妖獸?之前我閱讀過她的靈魂,一點都沒發覺相關的事情。”淨微捻一下頜下的一撮鬍鬚。
顧一念知道他對花上用過攪魂術,對此淡笑道:“我只是向她打聽到從前他爺爺和她講過不少典故,老孟頭是個凡夫,但是個見多識廣的凡夫。病急亂投醫,所以我採納了她從他爺爺那得知的懺悔融血法以化解危機。”
“龍尾山有伏魔法樁吧?”淨微試探地看著他。
顧一念嘆道,“很多年前我也聽說過,龍尾山一帶有伏魔法樁,根據地殼運動可能它在河底某處。所以我把那顆懺悔血珠放進了河裡,結果還真起了化解的作用。”
“哦。”淨微相信他所說的。
“這兩日令你大耗體力,請早休息吧。我去看看孩子們。”顧一念客氣地說。
淨微下午靜歇了一會,但這兩日消耗太多,的確需要好好回覆一番,便起身去了側邊的客院。
前崖上,顧秋林在遠處的樹下聽著悲涼的笛聲,淚珠沿腮滾落。
清夢和憐月的確死得太慘,如果之前自己果斷地堅持原則,就不會有這一場悲劇。
憐月是秦詩芳的母親早年收養的孤女,她自小經歷陰暗,看到父親以暴力對待母親,後來她母親痛苦之下和她父親同歸於盡,所以性格陰鬱低沉,但她對秦詩芳很忠誠,兩人情同姐妹。這場悲劇,更多的因憐月太過在意秦詩芳的感受,才膽大妄為地搞成不幸,不經此事,他還不覺得,憐月雖是從小在劍靈宗長大,並且受到的待遇不差,環境的改變沒能蛻去她骨子裡從父母那裡繼承來的劣性。
清夢是個性格簡單的弟子,一門心思效忠本門,所以才被憐月有所利用。
人已死,再多追究死人的責任沒有意義。
他踱步到秦詩芳面前,秦詩芳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沉浸在吹奏中。
終於,笛聲停了。她抱著笛子傷心地飲泣。
“芳妹。回去調整下身體吧。”顧秋林彎腰去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