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操場人群當中的小販一邊兒推著三輪車一邊兒吆喝,隨賣隨走,很快就被密集的人流淹沒了。
李卿源似乎是出於想要對許久不見的全峰代替他的姑娘表現出一些善意,異常執著地追著小販去了,把兩個孩子放心地留在原地。
全峰向來不懂得如何哄小孩,這小姑娘似乎也懶得跟他講話,在肩頭擺弄著自己的小辮子別過頭去不理他。
兩個人誰也沒言語,乾巴巴地站在原地等著李卿源回來。
到底還是全峰要更世故一些,總覺得只要是兩個人碰到一起還是要說點兒什麼,不然也太尷尬了。
於是他在小姑娘身上踅摸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開口問道:“李曉琪,你來看演唱會怎麼還揹著書包啊?不沉嗎?我幫你拿一會兒吧要不……”
全峰完全是出於一個成年人對孩子的關心說出的這句話,沒想到那姑娘毫不領情,一扭身避開他伸過去抓書包帶的手,說道:“誰要你拿,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全峰張了張嘴,心說這李老師是怎麼養出這麼個姑娘的,戒心也太重了,他的手在空中開開合合,又收了回來,“我就看你背個這麼沉的書包,怕累著你,那你這麼說,我是黃鼠狼?你是雞?”
李曉琪沒聽出他拐著彎兒罵人,白了他一眼,“誰用你無事獻殷勤,反正我媽說練體育的都不是好東西,讓我離著遠點,不然該把我帶壞了。”
嗯,你倒是耿直。
至此全峰再跟她沒什麼共同語言了,跟一個對自己有偏見的人待在一起,想要心靈少受傷害的最好辦法就是躲遠點,他踮著腳向李卿源離去的方向張望,“李老師這跑哪去了,怎麼還不回來。”
李曉琪冷哼一聲,“你要是著急你就走吧,反正我也丟不了,不用你非得在這待著。”
全峰巴不得趕緊離開,要不是看她長的好看,他真的早就甩手不管了,可是這操場裡鬧哄哄的,她一個落單的小姑娘再萬一讓人拐跑了,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於是他假意向人群裡邁了兩步,眼角卻一直用餘光看著李曉琪臉上的反應,她顯然是沒想到全峰真的會連招呼也不打一個說走就走,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不過隨即便硬生生地控制住了想要追過來的衝動,乾脆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全峰覺得好笑,這女人從這麼小的時候就開始口是心非,長大了還怎麼得了,他便索性站在距離李曉琪十步遠的距離關注著她,一邊兒防止她亂走,一邊兒等著李老師回來。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舞臺上已經有樂隊開始試音,人群嘈亂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他在這裡等著到時候把女兒全須全尾兒地交還給李卿源,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他剛低下頭,按亮傳呼機想確認一下時間,就等面前“啊!”的一聲驚呼,他忙抬頭尋聲看去,李曉琪的書包被兩個小混子從背後扯在手裡,幾乎要從她的肩膀上脫落下來。
她嬌小的身軀死命抓住書包口的那頭,另外兩個混子一個抱著書包屁股往後扯,一個跑過來揪著李曉琪的辮子要打他。
全峰迅速向周圍看了一眼,李卿源沒有回來的跡象,他們這邊兒鬧開了,卻沒有一個大人願意上前制止。
這一掃之間,全峰便明白過來,這幫混混不止兩個,不遠處還有一幫子頭髮燙著各式各樣的亂七八糟的卷,染著五顏六色的色兒,嘴裡掐著煙,像看熱鬧似的在旁邊起鬨。
李曉琪疼得哭了起來,手裡還不肯撒手,叫著:“我的書包……!搶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