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凝凍下)
四
錦瑟清早時本是端了水要去服侍晏青衫洗臉的,她心情輕快,一路哼歌,根本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些什麼。
除開有堂會的日子,她每日掌燈時分都會喝碗甜湯,接著就一路痴睡雷打不醒。
晏青衫對她,也可謂是心思用盡。
所以在這勾欄院才有了這麼個世事不解的錦瑟。
今日她心情輕快是因為晏青衫身子一日日恢複,還有他們終於有了可以離開這金玉牢籠的機會。
可半道裡虹姨卻突然殺將了出來,連拖帶拽押她回房,還將門鎖了任她拍打。
自那日她咬傷蕭騁之後勾欄院便多了這規矩,凡晏青衫有客,錦瑟一概不許外出房門半步。
有客?
這念頭響起時錦瑟手中銅盆頓時墜地,她開始在狹小房內奔走猶如困獸。
到下午房開時她已然快要瘋了,象支急箭般的射將了出去,因擔心早先還命懸一線的晏青衫能否熬的過這關。
到東廂時她發現晏青衫蹲在牆角,赤足披發,正拿左手五指摳那牆上血詩。
詩統共二十個字,已多半被他挖去,牆上留著道道深淺血痕。
那是他指上新血,血肉摳破磚牆的印記。
錦瑟見狀忙將他手一把握了,細看時指甲劈裂血肉模糊已是慘不忍睹。
“你做什麼?”她痛哭失聲:“要除下這些字,不可以尋把鏟子嗎?”
晏青衫將手輕輕抽回,摟住她肩,語聲無限溫柔:“你想念你家人嗎?”
錦瑟當下一愣,將頭擠進他胸懷:“幹嗎?想趕我走嗎?我沒去處,哪裡也不去,我的家人就是你。”
“那好。”晏青衫擁著她:“你便跟我吧。這世事難料,骨血至親也就未必可靠。”
錦瑟在他懷中覺得溫暖無限,“嗯”了聲後久久不肯起身。
“下雪了。”許久後晏青衫才發聲,調門無悲亦無喜。
窗外果然揚起了雪花,被風卷攜紛揚落下。
“咦?”錦瑟奇怪,撲到窗前踮腳打量:“奇怪了,怎麼四月還會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