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怒上)
一
醒來時天已亮透,晏青衫發覺自己被擁在蕭凜懷裡,想掙脫時卻發現沒有一絲氣力。
右手傷口劇痛,紗布裹不住鮮血淋漓。
本是已然止住的血,因為黎明時蕭凜慾火難耐而落了滿地。
如今他心得意滿睡了,擁著晏青衫仍維持那個齷齪不堪的姿勢。
晏青衫明白到血這樣流去他可能活不到蕭凜醒來。
他不能死,至少現在。
於是他起身,將衣衫披上掙紮來到門前,開門時霞光萬道刺來,叫他幾乎睜不開眼。
“虹姨。”他拍打木門啞喚。
院落裡有個人影漸漸清晰,白衣勝雪身姿挺拔如松。
他在那端望他,目光裡百味雜陳。
“放心。”晏青衫回迎那目光探詢:“我從不負你,也定不負你。”
轉瞬那白影無蹤,虹姨踏著細碎腳步前來,晏青衫眼前漸漸模糊。
最後的意識裡聽到蕭凜正在發令:“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反正不許他死!他死了,我可沒法向七弟交代。”
七弟,蕭騁。
晏青衫在黑暗裡觸碰到了這個名字,暗裡最後的光,冰雪裡唯一的暖。
“你到底會是我的救贖,”他默唸:“還是我最後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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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胄王新府,有密客來訪。
“王爺。”來人躬身:“將軍不便來訪,只託小的帶話,說是提攜栽培之恩永不相忘,來日王爺上天入地,他都會第一個相隨。”
“上天入地?”蕭騁聞言笑了,扶他落座:“我又上的哪門子天,入的哪門子地?你們將軍誤會了,大家都誤會了,我卸下軍務來到滄州,其實沒有半點不甘,聖上也不曾逼迫於我。”
“可是……”來人遲疑:“王爺文武全才,又宅心仁厚,論理實在是比當今聖上更……”
“沒有論理,沒有可是。”蕭騁揚手止住他話頭:“一日為君終生為君,聖上始終是我三哥,自小待我親厚,這同室操戈有損國力的事,蕭某不會做,也請閣下回稟你家將軍,請他日後也務必別再起這雜念。”
來人語塞了,滿懷壯志卻遇了冰霜,難免有些失望。
蕭騁起身,輕拍他肩頭:“你回吧,就說蕭某現下過的很好,多謝將軍掛念。”
“是。”來人垂首話別,走時一步三顧,不相信他就這樣甘心將十數年功業放下。
蕭騁在原處目送他離去,琉璃燈映著他影,單薄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