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野豬屍體橫陳林間。
混著鮮血的臟腑從腹部傷口滑出,淌了滿地。
濃郁的血腥氣止不住擴散四方,血肉殘留的餘溫足以讓飢渴的兇獸發瘋。
餘軻站在巨噬藤蔓林的邊緣區域,手持望遠鏡,收斂自身氣息,安靜等待。
不多時,積雪覆蓋餘軻身軀,讓他整個人都融於風雪。
作為獵人,耐心是最基本的素質。
餘軻的強健體魄足以支撐他長時間暴露在風雪中,即便維持站姿不動也不會被凍僵。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野豬屍體此時已經跟餘軻一樣被積雪覆蓋,不久前還熱氣騰騰的臟腑成了冰坨。
‘難道是時機不對,獵物的殘渣只有在狩獵結束後才會被清理?’
始終沒有收穫的餘軻心下不免生出困惑,動作卻沒有絲毫鬆懈。
也正是在這時候,望遠鏡觀測的視野範圍內,距離野豬屍體最近的藤蔓,不,應該說是藤蔓上生長的葉片忽地抖動起來。
不是寒風吹蕩下的擺動,而是從沉眠中甦醒過來的顫抖!
蒲扇大小的厚實葉片底下有細長節肢探出,前後划動,接著抵在藤蔓表面,將莖稈拔出來,那分明就是它們額前的觸鬚,探查著血腥氣的源頭在何處。
等辨明瞭獵物方向,葉片中央便有裂隙生成,半透明的淺青色膜翼展開,快速扇動,帶著扁平狀的身軀脫離巨噬藤蔓,直奔野豬的屍體。
霎那間,林地上空不再只有飛雪,還有成百上千漫天飄零的墨綠色“落葉”。
青葉與白雪糾纏,看似唯美的景象卻透著叫人脊背發涼的悚然寒意。
它們從四面八方湧向野豬屍體。
不一會兒就將它完全包圍,就像是發現了食物的蟻群,大快朵頤。
看到這一幕的餘軻眉頭緊鎖,倒不是說被這些落葉嚇到,而是他在進入巨噬藤蔓林的時候,全程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以他的感知能力,如果有其他生物潛伏在附近,應該能立刻察覺到。
回想起自己曾近距離經過這些葉片,還有對花骨朵的攻擊,餘軻越發肯定自己先前的推測。
無論是眼前這些嗅到血腥氣後突然活過來的“葉片”,還是遍佈林地的巨噬藤蔓,極有可能存在著兩種形態,亦即植物形態和動物形態。
這種生命狀態間的輪轉無疑極為神奇,有些像是餘軻前世的冬蟲夏草,只不過這種轉變更為頻繁,“變態”前後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生存狀態更是叫人匪夷所思。
更重要的是藤蔓葉片和巨噬藤蔓間似乎也有著明顯的區別。
前者會被血腥氣所吸引,可以主動“變態”,而後者無法做到這一點,甚至於在沒有進入狩獵狀態時,即便遭到毀滅性的攻擊也不會做出任何反應。
收回望遠鏡,餘軻從僵立的狀態脫離,彎弓搭箭,歪頭瞥了眼野豬屍體的位置,心中估算距離和當前的環境情況,將箭頭上調一定角度,箭尖周圍頓時便有霜雪之氣匯聚。
松弦,箭矢飆射而出,眨眼間跨過百米距離,直接射中野豬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