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雲書房內,桌上立著的四角銅製香爐的檀香,泛著絲絲縷縷的輕煙。
服侍的嬤嬤遞上了茶水亦一退了出去,書房內並沒有其他旁人。
墨韻凝看著立在書桌前不卑不亢之人,放下手頭的奏摺,迎上男人的眼,出聲道:“朕知曉攝政王之意,你亦無須再道,今日朝堂上之事朕並非任性妄為,亦非有心讓那老臣下不來臺,那些繁文縟節朕當真是不喜,不願太過鋪張,亦是覺沒有浪費的必要。”
反正總歸說,無論如何,她終是耀雲的女君,是她想逃脫亦逃脫不掉的位置……
蕭清逸漆黑如墨的眼眸對上她的,似是要將她看穿了一般,冷冰冰的開口道:“陛下不願,僅是因為陛下並不在乎。”
“鞏固女君之位陛下不在乎,耀雲國威陛下不在乎,群臣的信服和耀雲百姓的擁戴陛下亦不在乎……”
我所能給你的,你皆是不在乎。
蕭清逸未說出口的話如鯁在喉,臉色卻是越發的冷凝,出口的話已然是越距,甚至可定其是大不敬之不罪,他似無懼,卻亦知曉衝動之下說了不該出口之話。
朝堂那位大臣算得上是蕭清逸的門生,墨韻凝對他會有不滿早有所料,但仍免不了喉嚨一陣乾澀發苦,薄唇輕顫,她似想辯解,想控訴,可話至了嘴邊,又摻雜著滿嘴的苦澀,嚥了回去。
蕭清逸的聲音在墨韻凝聽來就像是揉碎了的冰,使得她大腦到心臟,莫名疼痛了起來。
他道的是,女君之位,群臣擁戴這些她通通都不在乎,可是他她在乎,該死的在乎……如此這般竟連自己都覺得嘲諷。
墨韻凝氣得笑了起來,猛地從白玉椅上站起身來,走下那階臺階:
“如此說來,倒是朕錯了嗎?”
那聲音微涼,但細聽便知實則透著幾分委屈。
墨韻凝的眉心顫抖得厲害,道:“朕心悅你……錯了嗎?”
似是未想她會如此這般道出口,蕭清逸被墨韻凝的話震住,眸中的暗光變化莫測,震驚像一抹濃郁的黑,訝異像深邃詭異的灰,不似以往般的死寂無波……
墨韻凝覺自己將被眼前模糊的液體所淹沒,經年的委屈層層疊疊擠壓在眉梢上,像即將壓垮枝丫的厚雪。
“若是我錯了……為何你要以這般無法忽視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為何要讓我看到別人沒有看過的你?為何要讓我遇見你之後那般信任你?為何要讓我依賴你?為何這些皆是我一人的錯?為何你便可以這般置身事外,無動於衷?”
為何可以這般輕而易舉地動搖我的思緒!
墨韻凝似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漲紅一張臉,剎時淚水縱橫,她覺呼吸變得困難,緩緩變得急促起來,習慣性的抬起手撫上自己的心口,眼神卻是半分不願示弱地與男人對視……
蕭清逸看著她的樣子,眉宇間的褶皺加深,盡是隱忍,禁不住的已經上前了幾步,站在離墨韻凝極盡的地方。
心口的疼痛讓她止不住的顫抖,墨韻凝緊緊攥住自己的心口費力地調整呼吸,一時失神後反應過來的看著自己身前的人,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揚起手狠狠地想將身前的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