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內,十五月圓之夜。
庭院之中,白落羽著一身素衣,身披白色雪貂,坐於輪椅之上。
石桌上擺著架古琴,爐上的茶水方才燒開,石桌旁的樹,較低的枝幹上掛著一盞紅燈籠,燈籠上還有剛題的四個字,墨跡還未乾,“平安喜樂”四個字赫然於上,小婉踮起腳尖抬手去碰了碰那燈籠,柔聲開口道:“小姐做的燈籠可真好看。”
白落羽毛聞言不置可否,亦抬頭,看著樹梢上那泛著紅光點點的燈籠,略微出神,這燈籠是小婉吵著要做的,那上面的題字亦是贈予她的,白落羽本就冷心無慾,心中並無所託,這一世活得更是如此。
前世,白落羽家稱得上是書香門第,但父母工作太忙,又因著她的身子,白落羽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在醫院裡度過,少有的團圓記憶當中,便是每逢過年,父親總喜在家自個兒倒騰些門聯,燈籠和字畫,連母親都不解父親平日裡這個大忙人竟有閒情逸致在那倒騰這些,父親只道這樣更有年味,而白落羽雖不搭手,但時常就安靜地坐在父親身邊。
“夜裡風大,怎的不進屋還待在院中?”
身旁冷不丁地響起道聲音,男人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身旁,許是她方才出神之際。
白落羽微斂神,緩聲開口道:“白日裡睡得太多了,時辰還早。”
小婉見著來人,亦行了個禮道:“二爺。”現在她偶時看到未戴面具的二爺還是不免驚豔幾分,而後便帶著笑意乖巧地退出庭院。
院中只剩下他們二人,墨凌天躬下身,在白落羽微驚的目光,抬手觸碰了下她的額頭,待試了溫度後神情才略鬆了鬆。
等到男人站直了身子,白落羽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方才的舉動意欲為何,不禁莞爾一笑,當真是不像他會做之事。
墨凌天就那麼無聲地站在白落羽的輪椅旁,今晚的月光是真的亮,就這麼坐著,竟然能將院裡的一切皆看得清楚,海棠花被灑上了薄薄的月光,白色的微芒,剎時好看。
白落羽看得眯了眯眼,忽然帶著笑意問道:“我給你彈首曲子可好?”
墨凌天頓了下後只皺眉道:“指尖上的傷可是好了?”
她柔聲答:“只是小傷罷了,早好全了,不礙事的,方才還做了個燈籠。”
在白落羽的眼神示意下,墨凌天看向了那掛在樹梢上的紅燈籠,神情難得微訝。
白落羽的言語之中並無炫耀之意,但瞧著他的神色,眸底還是不禁染上幾分笑意。
墨凌天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她的身後,將她推至石桌旁,琴早已是擺好的,只是白落羽還未碰過,她倒是不心急,只先拿起茶壺,為他斟了一杯剛泡好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