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草藥味很濃厚,甚至有些嗆人。
公孫嚴的臉色很不好看,他躺在軟塌上,胸膛以及腹部有兩道深可見骨的血洞。旁邊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大夫,年歲已然不小,留著花白長鬚,身子骨看過去倒是頗為健壯,他正忙著給公孫嚴上藥。
十幾個丫鬟下人正忙前忙後地跑進跑出,先是將一盆血水倒掉,又是換上新的水進來,送藥的、送絲布的,甚至還有端茶送水的,忙活得不停。
儘管如此,每一個人進來出去時都放輕了腳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吵著大夫治療。
“小嚴啊,你這次能撿回條命,算是不錯了……”老大夫給公孫嚴包紮好傷口後,忍不住調笑道:“你呀……去武駿這些年看來都把武道給落下了。”
公孫嚴勉力笑了笑,眸底閃過一絲陰霾,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拂過腹部的傷口。
“可惡,該死呀!”心裡不由怒罵道。
就在半個鐘頭前,也就是【倒夜香】那邊爆發戰鬥的時候,他就從熟睡裡醒了過來,雖多年疏於練武,但軍人該有的本能還是殘存了下來,第一時間就拿上了床頭的長劍,正準備出去一探究竟。
這一走到門口,他就發覺不對勁。
哪不對勁?
公孫嚴狐疑地環顧一週才恍然發覺是有賊進來了,他雖說之前常年住在武駿府,很少回來上黨,但畢竟是自己最開始的家,對房間裡的“一草一木”當然是極為熟悉。
更何況他這人不好別的,就喜歡收藏一些奇珍異寶,古董之類的,這間屋子裡就有他專門收藏古董的密室。
當時他還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小賊敢進來,也沒多想就準備拎著劍過去。
卻沒想到……鑽進他密室裡哪裡是個小毛賊,竟是三個換髓階段的武人。這方一照面,公孫嚴便落了下風,他甚至都來不及張口喊護衛,只能死撐著招架。
要是再過三息,公孫嚴就必死無疑,哪怕因為外面的動靜,管家正帶著人往這邊趕,偏偏這時候【戰鍾】敲響,那幾人對視一眼,連忙下了幾個殺招,來不及看公孫嚴到底死沒死,便著急忙慌地開溜了。
也正因此,他才能強撐著等到管家帶人來發現他身受重傷,後面發生的事情便是恰如所見了。
事實上若不是李羨那邊的動靜鬧得太大,這夥人的行動本該在悄聲無息間完成的……結果卻是因為各種意外導致他們的行動被發現。
這時候,從屋內密室走出來的管家徑直來到公孫嚴身邊。那位老大夫笑了笑,走到一旁整理起自己的小藥箱,招呼外面的小弟子進來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管家連忙悄聲耳語了幾句。
公孫嚴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丟失的竟是那尊青銅的三足小鼎。
“果然……官道上那天的事情應該是衝我來的。”
聯想到此,公孫嚴臉上的神情更顯得有些陰戾:“我到底是收了個什麼好東西……竟然還有人膽這麼大,敢上門來搶!”
“踏……踏……踏。“
一陣沉悶且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甲冑上鐵片的撞擊聲,公孫鳴腰跨長刀,神色匆匆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