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燁將眼睛正視著榻上人,卻未料此話惹得她心生不悅“噢?那你這話的意思,就是在怪我花如顏沒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你了?”
她終於給了葛燁一個正眼,顧盼之際更瀲幾分銳氣,不過她的眼神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似是賞賜一般,只留一瞥。
聽到這,葛燁將兩瓣薄唇緊緊抿起,他雖說出身鄉野,但十多年來也未曾遭過這般的奴役。
若說花如顏吩咐給他的都是些正經活計,他也就不說什麼了,畢竟靠著人家的客棧才能有個落腳地,理當出些體力活報答。
但這花如顏,明擺著就是想捉弄於他,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將他叫下來,做一些她自己能力之能的瑣事比如替她新增手爐裡的炭火,又或是替她將紅薯剝皮。
想必這次將他叫下來,定還會吩咐這些消遣人的事。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葛燁只得吞下這口惡氣,朝她賠著不是“老闆娘給葛燁提供了住所,葛燁不敢說是不從。”
“呵,這還差不多。”花如眼垂下眼瞼,逗著懷中那一團雪白,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出心中怨氣,“你們這些好看皮囊的男人,就當受點苦!”
沒等葛燁開口,她便再度輕啟丹唇“我的雪球餓了,去廚房給它弄些吃的來。”
葛燁順著目光尋去,終是看清了那團白色的絨毛為何物,乃是一隻渾身雪白的長毛狗,蓬鬆厚長的尾巴纏繞在花如的顏的手腕上,似一條天然的皮草,魅惑而野性。
“是”他點頭答允道,便幾步走向了後院,給那狗祖宗備食去了。
待葛燁走後沒多久,花如顏便端起身子,懷抱著雪球走到門柱前,將整個身子倚靠於上,抬起一雙沒了光的眼睛,望向屋外之景。
此時,雪下得更大了些,紛紛茫茫地撲滿了對面屋簷瓦頂,在這大雪的日子,穗央城的街道愈發冷清,張望了許久,也未見一個人影。
花如顏伸出一隻柔荑接過幾片晶瑩絨雪,盯著掌心片片形態各異的雪花片不知想著什麼,隨而又將手掌合起,將幾瓣雪白攥得生緊。
再次展開來時,雪花已變成一灘刺骨的冰水,順著指縫流淌而下。
“雪球,你看,再美麗的東西,也總有消散的時候,何況是有血有肉的人,塗再名貴的脂粉,也抵擋不住歲月的痕跡。”
花如顏呆滯地望著掌心中流逝的水,撫上自己的臉頰。
“嘆美人遲暮,空留一地愁絲,秋波望,望不回昔日郎。”她撫摸著懷中的雪白,聲音說得很輕,好似生怕打擾到它的休眠,“十二年過去了,他不會回來了,對嗎?”
雪球不會給她答案,亦不會有任何人來給她答案,留給她的,只是死一般的靜謐。
“呵,他不會回來了。”花如顏苦笑一聲,自問自答著,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次走回到屋中,走到美人榻前,身子向後一仰,“砰”地一聲將整個自我陷進柔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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